那蛛儿姑娘则怯怯拉住张无忌的手,似乎怕就此嫌恶她的样貌跑掉般。
“怎么了,这锦衣公子比我生的更仪容俊美,你尚且不动心。又如何会怕我弃你而去。”
张无忌坐在雪橇上笑着安抚。
再看那雪谷中,落下的一层积雪已被清理干净,帐篷也已就地安扎好。
篝火围住的中央区域摆着张低矮石桌,只放着两张石凳,那玄袍银冠的公子兀自坐着其中一个。
身旁是两名俏丽的侍婢正屈膝烹茶煮酒,身后则是四名面容肃穆的护卫手持火把分立两旁。目光沉稳,秩序井然。
“曾兄弟,过来坐。”
慕容复在四周火光映照下扶膝端坐,用手指叩了叩桌面道。
张无忌望着他的面相仪态,心中除去受宠若惊外,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一种类似王者的威仪。
慕容复心中并无将张无忌视作敌手。
因为他清楚,对方其实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不论是对待感情还是事业,都是相对被动的一方。
这样的人或许能成为绝世高手,但绝对夺不得天下。
“我见曾兄弟年纪轻轻却流落荒谷,想必吃过不少苦吧?”
阿朱和阿碧烹好茶烫温酒后便退至锦衣公子身后,待张无忌在阿蛛的搀扶下坐稳石凳,慕容复方才开口问。
张无忌神色一滞,只是听得他言语自然并无嘲讽讥笑之意,便答道:“不瞒兄台笑话,小弟自幼颠沛流离,经历实在一言难尽。”
“人们常言,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兄台以为有理?”
慕容复没有深问,反而换个话题闲聊。
“想必是有些道理的,世上成就一番事业的人,哪個不曾经历一番艰苦磨难呢?”
张无忌配合地道。他这些年来忍辱负重,不也在期盼着有朝一日可以帮父母复仇,替义父一家报仇雪恨嘛?
“我见未必。世上苦难者何止成千上万,最终能做出一番事业的又有几人?其余的,无非在这世道里漫漫沉沦。”
这锦衣公子向他举起一杯茶,“苦难本身并不值得赞颂。如何避免苦难,才是每个人,以及当权者应该思考的问题。”
这番话振聋发聩,连带张无忌望向对方的眼神都变了。
倘若能够避免苦难,那他的爹娘是不是就不会死了?义父不会被全家杀绝。他也会在一个无忧无虑的环境下成长。
所以张无忌追问道:“不知公子所言具体何意。”
“曾兄弟,你觉得,江湖和庙堂之间,差别在哪?”
慕容复笑了笑,反而另提出一个问题。
张无忌抿着眉头,不明所以。
“在于秩序。
江湖的规矩散漫,从而衍生出出各门各派的矛盾。
所谓正派魔教的纠纷,都是由于缺乏统一的秩序管理所引起的混乱。”
张无忌不由点点头,的确如其所言。
江湖乱得如同散沙,因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甚至杀人全家的事迭出不穷。
他的爹娘出身正魔两方,因为理念不同,不可避免地会发生剧烈冲突。
可他还是揣着疑惑问:“难道有着秩序的朝廷,就能让治下百姓免受苦难吗?”
毕竟抄家县令,破门令伊的话可不止是说说。
特别是在如今,天下四分五裂的动荡时代。
每一次征税,都是百姓们家毁人亡的开始。
“诚然,江湖的弊端在于它缺少秩序。而朝廷的弊端,就在于它的规矩已然腐朽。”
张无忌本以为这出身名门的锦衣公子应该会站在自己的立场出言反驳。
谁曾想,他只是呡了口茶,然后点点头大方承认了。
这更让张无忌吃惊了。
这些话往小了说,只是白身小民喝酒聊天时不知天高地阔地妄议国事。可往大了讲,便是表达对当今朝廷的不满。
他发觉自己竟然有些看不透面前这人了,对方明明和自己年纪相仿,但眸子里的光是那般深邃。
其实在原轨迹里,张无忌的苦难来自于外。
父母被逼双亡,自幼身中玄冥神掌使得寿命有限。更是遭朱武连环庄庄主朱长龄合谋义弟武烈等人欺骗陷害,导致坠崖断腿。
慕容复曾经的苦难则来自于内。
他表面上出身武林世家,潇洒闲雅。
可慕容氏百年来传承的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