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人独立。
咸福宫内,高曦月独坐在风铃下,出神地望着天际的云彩。两只孔雀迈着步从她身后走过,一只蓝孔雀倏地抖了抖身子,随后缓缓展开尾羽。
鲜艳华丽的羽毛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夺目的光芒,它凑到另一只孔雀身旁晃了又晃,求欢之意毫不掩饰。可另一只只高昂着脑袋,瞧也不瞧它一眼,依旧迈着优雅的步伐在高曦月身旁打着圈。
而就在此时,一只胖鸡突然振翅从屋顶落下。她迈着小碎步,跟在那开屏孔雀身后叫个不停。
原本还兴致冲冲的蓝孔雀立刻收起了尾巴,头也不回地冲回了自己的窝里。
高曦月看着这一幕,只觉有趣,她从象牙盒中捏出一小撮细米,撒到阿美面前,温声哄道:“快吃,多吃些,再长胖些才好。”
“姐姐好雅兴,竟在这逗起鸡了。”海兰笑盈盈地从偏殿走来,她随意坐在高曦月身侧,说:“看来这鸡合了姐姐的眼缘,我看真是胖了不少呢。”
高曦月说:“我也这么觉着。本想炖了喝的,可听皇上说了来历,我倒觉这鸡有些福气在身上。又是苏勒那孩子千辛万苦带回来的,吃了可惜,干脆留着。”
海兰说:“是姐姐心善,舍不得看它死。”
高曦月摸着肚子说:“哪有什么心善不心善的,想吃鸡哪里吃不到,御膳房即刻就能杀上百只送来。只是我总觉得这只是不一样的,留着吧,左右不费事。”
温暖的指尖环过海兰的手腕,高曦月捏起一块蔷薇酥送到海兰手边,说:“倒是你,如今你也升了嫔位,准备何时搬新殿?”
“姐姐就这么想赶我走?”海兰不满地“哼”了一声,埋怨道:“人家可是怕你寂寞,专门留下陪你的,你竟然不领情。”
高曦月连忙挽过她的手笑道:“哪有的事,我巴不得你在我身边住一辈子呢,只是怕你一直住着偏殿委屈罢了。”
阿美此时又跳上假山,对着天际红日一阵高鸣。
“能有如今的日子,我怎么会委屈呢。”海兰失神地看着远处红墙,突然释然一笑:“这样的日子,我可是盼了多少辈子了。”
二人并未多言,只静静地看着扑腾振翅的阿美。
蔷薇酥甜而不腻,口感绵软,高曦月一个不留神便吃了大半碟子。海兰生怕她积食难受,便说:“我记得意欢格格今日要入宫寻婉茵姐姐一道说话,不如咱们也一起去瞧瞧?回来时正好赶上几个孩子们下学,咱们把他们都带回咸福宫一道玩好不好?”
高曦月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等到二人来到钟粹宫时,里头已是聚了不少人了。就连琅嬅都坐在殿内,好奇地捧着本画册看得认真。
一见高曦月进来,陈婉茵赶忙凑上前来扶人。
“贵妃娘娘要来怎么叫人抬个轿子?”陈婉茵后怕地看着她圆滚滚的肚子,说:“你如今月份大了,可要千万小心才是。”
琅嬅听到声音也赶忙凑上前来,她亲自扶着高曦月坐上软榻后才说:“可要仔细些,你也快要生了,定要万事小心。”
高曦月忙说:“我自是知道的,琅嬅姐姐别这么担心,我小心着呢。再说,不是还有海兰在旁跟着嘛,她生过孩子,肯定不会让我出事的。”
海兰捧着叠酸果脯送到她面前,闻言立刻笑道:“好姐姐,你这话说得,可真折煞妹妹了。我是生过孩子的妇人不假,可又并非在太医院进修十年的医女。若真出了些事,我除了叫太医叫破了喉咙还能如何?难道姐姐是看出我有学医的天分,在暗示妹妹早早发展第二才艺不成?”
意欢原本是坐在桌后润色文稿的,一听二人拌嘴如此有趣也不由笑了几声。
这些日子她进宫也勤,早就和后宫的各位娘娘们关系熟稔起来。
意欢过去的性子是有些孤傲不合群,可最近帮着陈婉茵一块写书作画,接触了不少新人新事后,反倒变得开朗了许多,再不似从前那般事事都放在心里。
就连叶赫那拉夫人见她如此,也欣慰到落泪。她之前总担心女儿思绪敏感,容易将事想得极端,恐到了最后伤人伤己。如今意欢笑容也变多了,平日和家里人的交流也多了不少,叶赫那拉夫人怎能不感动放心。
陈婉茵的房中总是堆满了各式书籍画册,看着不像哪位贵人娘娘的卧房,倒像是收纳天下珍藏本的藏书宝库。
晾在一边的画页被风吹得裟裟作响,却也盖不住屋内的欢声笑语。
看着意欢,海兰突然想到她上辈子入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