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暴雨席卷紫禁城内外。
枯黄的树叶被飓风无情打散,零落成泥。
琅嬅披着绒袍看着窗外暴雨,寒风如冰刀袭来,毫不留情地带走屋内仅存的暖意。
温婉的双眉紧皱不展开,细长的指尖捏紧抵在胸前。
不知为何,她今日心中总是郁躁不安。
就在此时,赵一泰突然跑入长春宫,他焦急地跪倒在琅嬅面前,喘着粗气道:“皇后娘娘不好了,养心殿传来消息,皇上得了疥疮!”
“什么?”琅嬅惊呼出声,这一日的烦躁总算是找到了源头。
她快步向外头走去,身旁服侍的魏嬿婉也赶忙拿起门边的油纸伞跟上。
“嬿婉,你和本宫去养心殿瞧瞧怎么回事。”琅嬅急得不行,她说:“春婵你带人去通知各宫嫔妃,所有人都不许外出!这疥疮最易传染,若是在宫内传开,后果不堪设想!”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琅嬅已出了宫门。
雨水打在肩头,寒意砭骨入髓,她的脚步倏地停住,又转身对着赵一泰说:“赵一泰,去传本宫懿旨,阿哥公主的课先停一阵子,都叫他们好好守在宫里,哪都不许瞎跑!若是叫本宫逮到哪个不听话的,必要重罚!”
等到琅嬅赶到养心殿时,里头已跪满了太医。
弘历躺在床上,紧闭双眼。
那张俊俏的脸此刻烧得通红,豆疮零星分布在白净的脸上。额头几处的豆疹不知何时被被抓破,正向外渗着透明的液体,看着分外吓人。
琅嬅心疼得不行,她退到一旁后急道:“李玉,怎么回事?皇上怎么会突然得了疥疮?!”
李玉早哭得眼都红了,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咽道:“都是奴才有罪!这几日皇上朝中事忙,便未叫太医来请平安脉。奴才该死,竟未能早些察觉皇上身子有异。今日晨起,皇上觉身子越发不爽,可皇上赶着上朝便想着午后再说,谁知散了早朝后,皇上刚到养心殿便晕了过去。”
巴掌重重地打在脸上,李玉涕泗横流道:“都是奴才的错,求皇后娘娘责罚!”
琅嬅捏着帕子擦去眼角泪花,啜泣道:“罢了,你先起来,先看看太医怎么说吧。你在皇上身边伺候得最久,如今本宫给你将功折罪的机会。接下来的日子定要和太医一起好好照顾皇上的身子!若再有疏忽,本宫绝不轻饶!”
李玉又是连连叩头谢恩。
所幸弘历病得不是十分严重,只是这些日子劳累过度,一时邪风入体,才病倒了。
“只要接下来的日子皇上好好用药,多歇息几月,老臣保证,皇上必能痊愈!”齐汝说:“只是这疥疮极易传染,臣恳请皇后娘娘下令不要外人出入养心殿,以防扩散。”
琅嬅连连点头:“这是自然,都听齐太医的。本宫即刻便会安排人守好养心殿,不叫疫病扩散。”
齐汝犹豫片刻,还是说:“还有一点,这疥疮发痒,若是抓破,便容易留疤。还请皇后娘娘多派些心思细腻之人守在皇上身侧,每隔两个时辰便拿清水为皇上擦拭身子。更要看好皇上,万万不能叫皇上在睡梦中无意识抓破疮口。”
琅嬅说:“本宫都记下了。”
看着病床上难受的弘历,琅嬅也是心如刀绞。
二人成婚多年,感情一直很好,此时看着弘历被病痛折磨,她心中怎能放心得下。
思索片刻后,琅嬅便决意自己留在养心殿内照看弘历。
这疥疮极易传染,后宫的妃子大多有了孩子,高曦月此时更是身怀有孕,万万不能叫她们前来侍疾。
可只留宫女太监在旁,琅嬅也是万般不放心,非得自己时刻看着才好。
这么想着,琅嬅便开口吩咐道:“李玉,你先带人守好养心殿,不可叫任何人出去了。也辛苦诸位太医守在养心殿内,与本宫一同照顾皇上。待皇上病好后,本宫与皇上一定重重有赏。”
说着,琅嬅又唤来守在一旁的进忠说:“你去养心殿门口告诉嬿婉,叫她先回去,为本宫收拾几件衣服送来。你切记离她远些,莫将养心殿的浊气传给她。等到拿了东西后,你只叫她回长春宫照看好阿哥和公主就是,万万不可进养心殿。本宫不需额外派人服侍,你只叫她们放宽心。”
进忠心一动,应了声“是”后便快步出了殿门。
魏嬿婉眼巴巴地守在养心殿外,只等着琅嬅出来。
可大雨“哗啦啦”地下了许久,眼瞧着檐角的灰尘都被尽数冲刷干净了,她也不见琅嬅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