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不过随口说说,倒叫皇上放在心上了。”
太后闻声望去,欣慰一笑,她这养子的孝心倒让人感动。
然而在视线触及弘历的瞬间,太后关切的话语顿时卡在嗓子眼出不来了。
“额”太后迟疑片刻后笑道:“皇上这些日子倒是圆润了些,看来哀家和后宫诸位孩子们的手艺倒是不错的。”
弘历忍不住苦笑道:“皇额娘尽打趣儿臣,您送吃食也是因为关心儿子身体,儿子若是不用完岂不是辜负了您的心意。”
“这话错了。”太后板起脸,语气带着严肃道:“哀家送吃食是怕你病中操劳忘了吃饭,身子迟迟不好。哀家的本意是提醒皇上注意按时用膳,养好身子。若皇上为了哄哀家开心,吃不下了还硬要往肚子里塞,撑坏了肚子。这才辜负了哀家的心意。心意从不贵在一顿饭一碗汤上,皇上若喜欢便多尝些,若吃不下便分给身边下人就是。”
“难道哀家与皇上的母子之情会因为皇上不喝这碗汤而出现裂缝吗?”太后放缓声音,语气中尽是关切。
“想来你后宫那些孩子都是这个心思,你好了咱们才能安心啊。”
听着这话,弘历心中如暖流滑过,让他忍不住动容。
“儿子受教了,皇额娘对儿子的关心,儿子怎能不知道!”
太后微微一笑,说:“后宫不得干政,哀家虽为太后,但在朝事上也帮不了皇上什么,只能事事都由皇上自己操心。可作为皇上的额娘,我只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好好吃饭,健健康康的。弘历,你以后再忙朝政也要注意身子,可莫要像这次一样了,知道吗?”
弘历连连点头。
他年幼丧母,却不想如今也能感受到来自额娘最真切的关心爱护。
他抬手掩过发酸的鼻子,强笑道:“儿子都知道!”
“皇额娘方才说民间,可是想出去看看?”弘历忙扯开话题道:“如今水患已解,儿子想着若能南下走一次也是极好的。”
太后蹙眉沉思片刻后说:“皇上,哀家不问朝政,对国事不甚清楚。只想着南下一遭,怕是耗费巨大皇上若想带哀家散散心,不如去木兰围场?”
“说来哀家还未去草原瞧过呢。”太后眼神中闪过一丝向往,“骑着骏马在草原上驰骋,只凭长弓一把便能一箭双雕。这样的自由与洒脱,哀家倒是多年未曾见过了。”
弘历忙接话道:“既然皇额娘想,那有何难。”
太后说:“好,那哀家可就记下了。待到明年皇后与慧贵妃生产完养好身子,便一道出去看看外头的美景。皇上可去科尔沁部落瞧瞧,璟瑟常带科尔沁部那小子来陪哀家说话。离家这些年,想来那孩子心中也是挂念家人的。”
“皇额娘仁心。”弘历说:“儿子也记得呢。”
“那孩子,唉自打璟瑟收了色布做跟班,真是没一日消停的。”
太后失笑道:“这还不好?如今把感情培养好了,待到日后成了婚,夫妻二人生活自然顺心,皇上该开心才是。说来,皇上也要为几位公主早做打算。”
“自然,儿子已命人着手准备在京城修建公主府。待到日后孩子们成婚了,离朕也近些。若有那不长眼的敢欺负朕的女儿,哼哼”弘历道:“早上得到消息,中午朕便带人杀过去!”
太后被逗笑了,可一想到自己远嫁的女儿,她心中又忍不住有些发痛。
弘历瞧着太后眼中那难解的愁思,心中自然也知为何。
他赶忙安慰道:“皇额娘担心恒娖妹妹,儿子都知道。准噶尔常年动荡不安,恒娖妹妹在那日子定然不好。儿子如今也在寻找机会,只求能尽快将恒娖妹妹接回来才是。”
“真能接回来?”太后倏地瞪大了眼睛,她语气中是压抑不住的欣喜。
细究之下,就还带上了几分哽咽与辛酸。
“我的恒娖,真的能回来吗?”
弘历用力地点了点头:“自然!皇额娘放心,儿子必竭尽全力,将恒娖妹妹平平安安地带回来。”
太后热泪盈眶,连连点头道:“好,好,好。”
等到弘历从慈宁宫出来时,太后已泣不成声。
这些年纵使自己在后宫受天下奉养,可她的心中没有一日是不思念恒娖的。
每次看到后宫那些承欢在额娘膝下的孩子,太后都忍不住想要落泪。
她的恒娖,如今可安好?每日是否开心?有没有人会欺负她?
是否有一日,她们母女能再见一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