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言犀问起庆王妃,沈夫人脸上有瞬间僵硬,她笑着摸摸女儿的脸:“庆姨母给你准备的礼物还在路上,等到了娘就拿给你好不好?”
“好!”言犀便不再放在心上,她有些笨拙的拿钥匙打开木箱,低头看过去时,发出大大的赞叹声,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串闪着莹润光泽的首饰。
“是领约!”她兴奋的喊了一声。
领约其实就是项链,但和项链不同,领约戴在衣服之外,不仅可以防止领口不整,也是富贵人家才会佩戴的装饰。言犀三、四岁时就开始有专门的领约,但她平日里蹦蹦跳跳的,时常满头大汗,只将它当作累赘,这几年都是拒绝的。
所以,言犀惊呼之后又立刻低落下来:“可是娘,我想要别的。”
“哦?你想要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
“你啊,送你这个是要告诉你,七岁了,要守规矩了,再蹦来蹦去,扯着衣领喊热是绝对不允许的。”
“啊?”言犀十分委屈,小声哼哼着表达不满。
沈夫人摇摇头不跟寿星计较,将领约拿过去给她戴上:“知不知道这块玉多难得?工匠做了好几个月,你还敢不高兴?”
“我高兴的……”言犀嘟嘟嘴,只觉得好几个月的礼物,怎么这么沉。
金容站在旁边,看到这个领约用纯金做骨,从颈后的扣环到前面越来越宽,到了锁骨那,金骨岔开来变作两条,勾勒出越走越宽的圆润弧形,两边分别嵌着一块莹润的白玉,被打磨成犀角的样子,宽的那侧延展到颌下,中间嵌着一颗同色的圆润白玉,双龙戏珠一样,十分大气好看。
沈夫人将领约扣好,仔细调正后,看着言犀粉嫩的脸色被白玉衬得更加好看,十分满意,在她额头亲一口,这才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本本递过去:“这是你父亲另外准备的,等他下朝回来,你可记得要去给他道谢。”
看到这个连环画,言犀眼睛一亮,接过去翻了翻,顿时高兴起来:“谢谢父亲!”
已经考取了功名的沈见贤吃着点心,瞥到是一册传说话本,摇头揶揄:“尽喜欢这种闲散之物。”
言犀对他做了个鬼脸,趴在一旁的桌上看起来,她凑得又急又近,纯金的领约边骨从衣服上滑下来,轻轻磕在桌面上,发出响声。金容急忙走过去,将她扶正些,叹了口气:“你这样莽莽撞撞的,多好的玉都要给你打碎了。”
言犀“嗯嗯”两声,并不在意,只兴奋的将连环画递过去给她看:“金容,我要是会飞就好了!”
“小傻瓜。”沈夫人听不下去,示意阿縢守着,起身给儿子准备去学堂的东西。
金容将手上的白瓷玩偶和头钗小心的交给阿縢,阿縢本想收起来,又拿起头钗给言犀戴上。言犀动也不动,专心致志的沉浸在连环画里,阿縢便叹口气:“小姐,这几个铜板的小人书你这么开心,可知这头钗有多贵,领约有多贵?”
言犀不知道,她嘿嘿一笑:“可是连环画好看的……”
阿縢知道她秉性如此,也不多说,拿着白瓷玩偶问道:“这个放在房间多宝阁的上面可好?”
“好的,谢谢阿縢婶。”
阿縢便拿着东西出去,金容想到那多宝阁太高,急忙跟上去给她搬椅子。言犀便一个人继续看着书,看着看着,她摸了摸脖子上的领约,只觉得这东西和狗的项圈一样,又沉又不方便,挂在脖子上累得慌。
如果我是神仙就好了,她想着,阿娘这一年时常带着她与这个夫人品茶,与那个夫人赏花,每次都将她打扮得一层又一层的,别说爬树跑步了,她多走一阵都累得慌。
如果可以,她只想每天可以痛痛快快的玩耍奔跑,不用担心弄脏衣服、钗环乱掉,也不用担心大口吃东西被人笑话。
那必定是神仙日子啊……她想着,转头看着屋外的庭院,看到金容像一片轻盈的云朵,从拐角回廊走了过来,她便叹一口气。
“你今天生辰呢,怎么还叹气?”
“金容,你很久不陪我爬树了,也不愿意跟我玩捉迷藏、放风筝了。”
金容看着她,想了想才说:“你是女孩子,成天蹦蹦跳跳、满头大汗的,不成体统。”
“又是体统……”
言犀觉得金容也要变成她的娘了,忍不住问道:“如果没有体统这个东西,金容,你会不会也喜欢爬树奔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呢?”
“这个么,”金容认真思索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