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犀不认识万芳,在沈府崩塌之前,她甚至不知道人会遇到这样悲惨的事情。但是十年后的现在,只是看完卷宗上的寥寥数语,她也能想象当万芳走在漆黑的井道里时,那种绝望、恐惧和拼命求生的心情,和当年她奔逃于泥巴山的时候,大约一模一样。
她在怅然中走着,走到全州地头蛇肖潘的府外。此时,月光正亮。
她轻轻松松翻过墙去,穿过偏院,路过莺歌燕舞的各个房子,来到最私密安静的独立宅子,果然听到一个半老的管家不大不小的正在嚷嚷:“老爷的点心快送去!慢慢吞吞的像什么样子!”
一个柔柔弱弱的丫鬟急忙点头,端着手上的托盘就走了进去,只是脸埋得低低的,有些害怕的样子。
言犀无声无息的飞到屋顶上,偷偷一看,看到一个穿亵衣的老头子正在屋子里摇头晃脑的追着一个丫鬟,那丫鬟似乎是想把他乱七八糟的亵衣穿好,却被老头反过来要解她的衣服,她脸上写着一百个不愿意,脸上还是笑着,半就半推的躲闪,看到同伴端东西进来,急忙娇笑着说道:“老爷的点心到了”,便飞快的拽着瘦小的小丫鬟进来,一把推到了自己前面。
那小丫鬟显然被吓坏了,手里的东西都差点端不好,小心翼翼的捧到老头面前,看一眼老头荒诞不经还留着哈喇子的笑,声音都颤了:“老、老爷……”
老头斜眼看她,仿佛看到新鲜玩意一样,嘿嘿笑着就扑了上了,小丫鬟吓得脸都白了,急忙一躲,手里的东西掉了一地。她急忙蹲下去捡,结果刚一转身,老头也跟着蹲下去,对着她屁股掐了过去,她终于小小的惊叫一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捡了一半的东西又撒了满地。
大丫鬟见了,也是一副无奈的样子,半拖半哄的把老头拉到床上,忍着被对方摸这摸那的,好不容易把老头安顿下来,便急急忙忙的拉着小丫鬟走了。
言犀坐在屋顶,听那小丫鬟关上门就委屈的问了声:“老爷他、他不是疯癫了嘛……怎么还……”
“别问了别问了,走走走,在这院不要多话。”
疯了?
言犀撇撇嘴,自从在封司鸣那看过谋逆案的档案后,她便把案子涉及的人都查了一遍,全州知府肖潘和潍州太守王全,当年结伴前往雍都述职,谁知在路上被万芳拦下,成为谋逆案最早的见证人。
后来,王全从太守升任三省巡抚,风光不到两年,便在一次出巡中染疾病死亡,半年后,肖潘从马上坠下,摔伤了脑袋,不是疯癫就是痴傻,告老还乡了。
只是,他真的是摔伤了脑袋痴傻了?
想起老头刚才调戏侍女时,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言犀挑挑眉,闪身跳进了黑暗里。
屋里,肖潘想着刚才惊慌失措的小丫鬟,嘿嘿笑着,快要睡去,突然听见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心里一动,还没来得及起身就看到一道黑影扑到了床上,
“来……”
他一个字还没吐出来,那人已经一把掐住他的下颚,将一颗不知道什么的药丸扔进了他的嘴里,然后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他从床上拖了下去,一把按在椅子上,在他头上轻轻一敲,那颗药就被强制咽下去了。
“你、你你……!”
他看着眼前全身漆黑的人,又恐惧又惊慌,想要指她,手抬不起来,想要喊人,就听她冷冷说道:“若是喊人,就不给你解药了。”
瞬间,他闭上嘴,一个字不敢说,终于又想起自己的“病”,便要龇牙咧嘴,装疯卖傻。
“你有没有疯我们都知道,敢胡言乱语立刻就杀了你。”言犀目光更冷,手上短剑已经指上了肖潘的脖子,见他脸色瞬间惨白,不由得冷笑:“想活命就安静点。”
“……你、你你……”
肖潘装了6、7年疯,功力深厚,依然保持着他口齿不清的样子,抖着脑袋看言犀,但左看右看,看不出是什么来路,干脆装出害怕的样子,别开眼睛不敢看,“我、我这里没有……”
“没有什么?以为我是小偷?我不是小偷,不过值夜的人都被我放倒了,你尽管喊,喊一声我卸你一条胳膊,保证你手都没了,也没人听见。”
说完,言犀手上短剑轻轻一挥,旁边的桌子便连声音都没发出一声,干净利落的断了角,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而门外,静悄悄一片,没人来问候一声。
肖潘的汗便冒了出来,虽然还是装着痴痴呆呆的样子,却不敢再出声了。见他这样,言犀更加确信他没有疯,挑眉又说道:“我知道你没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