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丑把自己关在小屋里,几天都没出门,那些花儿草儿没了侍弄,也开始蔫了。
第三日,阿丑带上一盆还算精神的曼珠沙华,捯饬了一番,将之弄得娇艳欲滴后,出了石门。
忘川上黑影幢幢,都是些不受控的冤魂,全然没有理智可言。饶是阿丑本就是只鬼了,恶灵也扑撕着,在他周身咬了好几处豁口。
可阿丑怀中抱着的那朵曼珠沙华,却一片花瓣也没有掉落。
他踏上彼岸,来到一座烛火通明的殿堂前,将疯犬似的鬼影甩在了身后。
这殿堂在彼岸一座坝上,鬼域都管那叫做欲坝,鬼鬼相传,传得神乎其神,但却从来没见哪个鬼真正去过。
殿堂上头的石头匾上,用不知什么畜生的血液写着三个大字:易交殿。血液凝固,黑红着剥落。
阿丑护着花,小心踏入。
“有有人嗯有鬼么?”阿丑小心翼翼道。
“没有。”不知哪里发出来一声,是个女声,犀利而又有些娇艳。
阿丑环顾四周,并未见到任何东西。
“我我是来求一份交易的,他们说说”,阿丑自从下来鬼界,这是第二次说话,一句小话,墨迹了半晌才说利索:“他们说易交殿,可可以换取任何想要的东西!”
半晌,那个娇艳的声音再度响起,精明又慵懒:“哦?对岸那些傻帽儿们,倒是把我魔域的事情琢磨得透彻啊!这么一个小鬼头,都敢到我欲之魔头上求交易了?”
话毕,一阵腥红的血风吹来,带着粗糙的颗粒感,刮在阿丑脸上手上嘴巴里,闭眼不及,眼睛里也吹进去不少。
等阿丑清理完眼里的异物,睁开眼就看见眼前一座明晃晃的金殿堂,纯金打铸,琉璃骨镶嵌。
四周都是金色的灯台,灯台里烛火通明彻亮,发出刺眼的光芒,熊熊地燃烧着,好似永远不会熄灭一般。完全不像阿丑平时守住的那些灯火,需要小心挑火剪火,不然随时都有可能灭掉。
一切近乎完美,四周还熏着味道浓重的香,但过犹不及,太重的味道呛得人只想要咳嗽。
这香料剂量如此之大,如果不是殿堂的主人有鼻炎嗅觉不灵;那就是在遮掩着些什么。
长长的绒毛地毯从阿丑的脚下一直延伸到看台上,阿丑向前一步,看清了台上魔头模样。
薄薄的轻纱加身,肩头、腰处、肘部、膝部皆有金箔护住,光着的脚踝处挂着金铃铛,指尖也被金色的甲套保护着,长长地伸出一截来。
他侧倚靠在看台上,半边脸颊隐在烛火里。另外露出来的半边,眉眼入鬓,很妩媚的样子。
他赤足一顿,身子微微往前趋着,开至胸口的薄纱漫泻下来,泄出大片光滑裸露的肌肤。
这个魔头,居然是个男的?可明明他开口的声音,是女声无疑!
阿丑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背后传来,他紧了紧怀中的花瓶,试探着问了一声:“你可是欲之魔?”
魔头搭在看台上的另一只脚放了下来,站起身,带灭了身旁烛火。阿丑顺势看去,惊得连连后退。
因为这魔头隐在烛火里的另一半脸,乃是半具枯骨!毫无血肉的侧边,颅骨塌陷,却被用红色的曼珠沙华精心地点缀着,生出诡异的美来。
“怎么,怕了?”那半边完好的侧脸勾出一个骇人的笑,媚声道:“是,我可以回答你,我就是欲之魔,那被天下恨之入骨,却又能奈我何的欲之魔。”
阿丑再度抱紧怀中之物,措辞了小片刻,低低道:“我听听说过你,他们说,拿自己最好的东西,可以到易交殿来,同你求一个愿望。”
欲之魔鼻子里冷哼出声:“愿望?别说得那么堂而皇之!欲望就欲望,天底下人人鬼鬼,没有一个不是浮欲攻心的!哼,愿望?好笑,凭什么你求了愿,就寄希望于别人帮你实现?”
阿丑不知该如何回答,便将头低得更低了:“我”
见他如此,欲之魔似乎得到了什么满足,阴晴不定的脸又染上笑意:“不过,他们说得倒也没错,以物易物,给我一样你最宝贵的东西,我实现你一个欲望,很公平。那么说说吧,你要用什么最宝贵的东西,来换你的欲望?”
阿丑那袖子揩了揩花瓶,尽量将它蹭亮,尔后又用双手小心托着道:“这是我种的曼珠沙华,是用大家大家在望乡台上,流出最后一滴泪培育的,它很纯洁,很漂亮,如果如果放到鬼市上去卖,或或许能换三个冥方,不,或许是五个呢”
阿丑声音越说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