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多伤心吗?”
“咳……咳咳……”唐俪辞轻轻的咳嗽两声,什么也没说。
“你真的忍心让她死?真的相信用她的命换我的命是值得的?”柳眼哑声道,“我求你,让我死!让我死吧!我再被你救下去,你还没有疯,我就先疯了!”
沈郎魂站在一旁,在这种时刻,他可以杀死柳眼千次万次,却站在一旁,默然看着柳眼咆哮。玉团儿抱着阿谁,她本来满脸是泪,如今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滴跌落在衣襟上,她先是为了阿谁哭,而后为了自己哭,柳眼为阿谁义愤的态度和语气,那种疯狂的神态,她都是第一次看见。
无论她怎样去欢喜和悲伤,柳眼都不可能为了她而爆发出这样的感情,因为她永远只是个孩子,永远是个孩子。
“嘘……”唐俪辞轻声道,“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
柳眼一根一根松开手指,唐俪辞坐着,一动不动的看灯光里飞舞的尘土,和那些桌椅被砸烂后的碎屑。
他就像一尊安静的雕像,不要思想、也不要灵魂。
柳眼回过头来,沈郎魂就站在他身后。
“杀了我吧。”他颈项一昂,“死在你掌下,柳某罪有应得,绝无怨言。”
沈郎魂冷冷的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他道,“你已生不如死,我杀了你,那就是便宜了你。”长长吐出一口气,他淡淡的道,“我不杀你了。”
柳眼的眼中流露出极度的绝望,那种浓烈至极的哀伤仿若有形,竟能让人刺肤生痛。玉团儿悚然一惊,“你不要自杀!”她放下阿谁,着地爬过去拉住柳眼的衣角,“你不要自杀,别人不要你我要你,你很好很好,你别……你别不要我。”
柳眼任她扯住,脸上陡然流露出痛苦至极的神色,“我……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他摇了摇头,“你什么都不懂,你只是没有遇见其他男人,这世上比我好的人很多。”玉团儿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袖,“你别死,你什么都不和我说,我怎么会明白?我不要明白,你别觉得自己很坏很坏所以就要去死啊!你没很坏很坏,真的没有!真的没有……”
“哇——”的一声,凤凤突然开始放声大哭,哭得全身颤抖,玉团儿跟着他大哭起来,沈郎魂站住不动,柳眼拖着玉团儿,转身从床上抱起凤凤,女人和孩子的哭声令人心烦意乱,他站在床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嘿……”沈郎魂一声低笑,退开了两步,笑声很凄凉。这个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好处,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坏处,他有能为他拼命的挚友,有会为他哭泣的女人,这两样东西值多少江湖漂泊的男人羡慕嫉妒?但他却要不起。
他要不起这位挚友,也要不起这个女人,看他那张狰狞的脸露出痛苦至极的神色,沈郎魂突然放声大笑,转身扬长而去。
他的仇已经报了,至于其他,他已不放在心上。怀里揣着唐俪辞给他的春山美人簪,这东西是那日唐俪辞夜袭玉箜篌,从他发上拔下来的,又在望亭山庄送给了沈郎魂,此时此时,沈郎魂只想到一件事——回落魄楼,向楼主换回荷娘的尸身,然后好好安葬。
这个江湖、这些情仇恩怨、这许多公理正义,要负担太重、要超脱太难,看到柳眼生不如死,看到阿谁奄奄一息,看到玉团儿伤心欲绝,他只想好好安葬荷娘,今生往后陪伴一座亲人的墓碑,远胜过江湖漂泊。
他还欠唐俪辞一刀,以及五万两黄金。
但心累了,恩怨淡了,有些东西烙成了形,那就永远还不了。
沈郎魂越窗而去,他不杀柳眼,但也不可能和柳眼共处同一屋檐之下,所以他选择离开。
“沈大哥……”玉团儿呜咽的哭声在夜风里飘荡,阿谁静静地躺在地上,唐俪辞缓缓抬起头来,轻轻咳了一声,看着空空荡荡的窗口,谁也不知此时此刻,他的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这是个心魔乱舞的夜。
人人都在发疯。
她仿佛在云雾里漂浮了很久,久得她以为自己又渡过了几个轮回,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阿谁几乎错觉她是作为婴孩而重生了。
但睁开眼睛,眼前所见的是玉团儿的脸,一瞬间解脱的轻松离体而去,浑身上下都很沉重,甚至连眨动眼睫都令人如此疲惫不堪,怔怔的看着玉团儿欣喜若狂的表情,她只想到原来往后的日子还在继续、还有很长……
“阿谁姐姐,还有哪里难受?阿弥陀佛,总算是救过来了!喂!喂!”玉团儿跳了起来,“你别走啊!阿谁姐姐醒了,你不和她说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