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门剑由精钢锻打而成,纵表层有锈斑,打磨抛光后依然可用。”王妃靠着靖王坐下说道。
她急切地想说服丈夫,但这点事情靖王怎会不知。
靖王点点头,将巨门剑重新收回剑鞘,放在桌上,叹道:“可一把剑何以挽大局,何以扶社稷,何以救苍生。”
王妃的心凉了半截,但她还不愿放弃,她从石凳上站起,带着些许不解和烦躁,背过身去看向亭外。
黑黝黝的湖水在冰冷的月光下,闪着微弱的波光。
王妃踌躇一会,说道:“什么是大局?什么是社稷?什么是苍生?我不知道!赵洪,我且问你当年庄主曾劝我为大局,下嫁流星谷,以促成两帮结盟,是谁当晚,偷偷溜进我的房间?”
“是我。”
“是谁把宝剑摆在我面前?”王妃不自觉地抬高了音调。
“是我。”
“又是谁劝我放下对大局的执念、虚荣,遵从内心,做想做的事情!”王妃的声音有些颤抖,眼角处泛着些晶莹。
靖王这次回答几乎听不见:“还是我。”
“那好!”王妃猛地回过身,视线直逼靖王,“今晚,同样的话我也说给你听。大局、社稷、苍生都是镜花水月!天下是全天下人的天下,这些岂是你一个人能左右的。你要做的是顺从自然,走自己的路,活自己的命,不要让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禁锢你!......”
靖王犹如一个犯错的学生,静静等待王妃把话说完后,才缓缓说道:“之澜,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只是......”
靖王还想继续说下去,王妃挥手打断了他:“洪哥,我就问你一句话,去还是留?”
靖王轻轻地把剑放回石桌,痛苦地说道:“我已经回不去了,有太多人的命运牵系在我身上,即使我不在乎那些你说的镜花水月,可那些人我能不在乎吗?之澜,今晚我如果和你一走了之,王府上下几百号人怎么办?朝堂上支持我的人怎么办?东宫的庄妃又怎么办?”
“以前,我觉得人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里,哼。”靖王自嘲地冷笑一声,“之澜,你说的对,天下是所有人的天下,每个人的命运都裹缠交织在一起,一处动,处处动,而我,此时此刻万万不能走!之澜,我...”
“那你可曾想过我,想过轩儿?”王妃再次打断靖王。
“我若登基了,你便母仪天下,轩儿更是一国之储君,绝世的富贵,无尽的荣华,更重要的是...”靖王顿了顿,压低了嗓音,伸手抓住王妃的手,“我想,你也应该清楚失败的后果。”
王妃用力挣开,讥讽道:“绝世的富贵!无尽的荣华!我和轩儿要的是这些吗?我要一个丈夫,他要一个父亲,仅此而已!”
王妃说完,猛地拿起桌上的巨门剑,举到空中,锐利的视线聚焦在靖王身上,“我最后问你,走不走?”
靖王这次没有退缩,没有回避,迎着王妃的视线,坚定地说道:“之澜,对不起。”
王妃的双眼逐渐朦胧,她用力地合上眼皮,两颗热泪,顺着眼角滑下。
稍后,她咬了咬牙,猛地睁开眼,愤怒地看着靖王,持剑的手猛地一挥。
巨门剑被掷出窗外,连个水花也没有,咕噜噜地坠入了湖底。
“之澜!”靖王忽地站起惊呼。
王妃已不想听靖王半句话,她拿起桌上的酒壶,拔去塞子,看着靖王,大声说道:“赵洪,人各有志,不必强求!江湖规矩,三杯缘尽!”
“这第一杯酒,敬你我相识之机缘。”说罢仰头就壶饮下一口。
靖王面色凝重。
“第二杯,敬相处十余年之恩情。”王妃毫不犹豫,又是一口。
十多年的相处,今朝离别。念及如此,靖王眼底酸涩,不禁闭上双眼。
“第三杯...”王妃顿了顿,双眼又开始泛红,声音带着哭腔,“第三杯,敬轩儿,想来...他才是...最苦命的人啊!”
王妃拿酒壶的手颤抖起来,刚准备饮第三口,却被靖王劈手夺下酒壶。
王妃惊异地看着他,靖王紧握壶身:“对不起轩儿的我!”
说完,猛地一抬头,酒液顺着喉咙,一路滚进他的肚腹,激起千重万重苦涩。
靖王没有停下,他闭眼仔细感受这滋味,像在惩罚自己,直至他再也承受不住为止。
他放下酒壶,此时,王妃已是泪眼婆娑。
“之澜。”靖王走向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