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先生姓杨,杨树的杨,岱宗夫如何的岱,是个读书人来着……”
衙役想了想,随后说道,突然发现李德业待在了原地。
李德业虽然年纪大了,身子硬朗出手更硬,不可能是犯了痴呆症,估计再活个十年都不成问题。
“李大人,李大人?”
衙役连声喊道,李德业这才回过神来,对衙役吩咐了几句,转身离开了衙署。
等到李德业消失在拐角后,衙役才摸着脑袋嘀咕起来:
“怪事,平日李大人从来不管闲事,今天怎么对一个来取信件的人这么关注,奇怪……”
……
李德业走出衙署后,径直来到大街之上,他虽然人老了,但是走起路来依旧是龙行虎步,脚下生风。
李德业放眼朝着大街上望去,除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外,并没有看到杨选的身影。
李德业恍恍惚惚,口中喃喃自语着:
“真的是杨先生,真的是杨先生,十年过去了,他竟然没有变老……”
李德业心情复杂,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是欣喜、兴奋还是伤感、悲哀。
在杨岱名头正盛那会,县衙里闲着没事也会有人猜测过他的年纪。
因为其谈吐举止和气度实在与寻常的书生大相径庭。
大多数人猜测杨岱应该有三四十岁,甚至还有人认为其已经是白发苍苍。
可是十年后,杨岱还是像二十多岁时候模样。
李德业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伤感些什么。
今时今日,他再见杨岱却还是当初模样,多年前关于杨岱的一些传闻又浮现在他脑海中。
传说杨岱是仙人,甚至还能飞天遁地,担山赶月,焚天煮海。
可笑,荒谬。
若真是仙人,岂会留在这偏僻小县城?
李德业叹息一声,他也知道这是世俗人的臆想罢了,杨岱绝非仙人。
有时候人是很健忘的,除了和自身息息相关的事情,很多事都会在不经意间淡忘的,即便是亲近的朋友,都会渐行渐远,更别提仅仅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了。
杨岱的亲友在云中县中并不多,加上时间流逝,如今记得杨岱的可少咯。
跟别提这部分人有没有故去,李德业自己怕是也要忘记杨岱的模样了吧。
但只要是记得的,都印象深刻,比如说现在的李德业。
李德业毕竟是武举人出身,脚程也快,没一会就回到了家中,开始到处翻箱倒柜,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一名老妇人听到动静,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她疑惑的打量着李德业,开口说道:
“老头子,你在找什么呢?”
李德业手上不停,嘴里还忙问着。
“咱家的燕窝去哪了?”
“燕窝?燕窝不是给儿媳妇炖了补身体了吗?你瞧瞧你这个脑子,越老越不记事儿了是不是?”
老妇人一边唠叨,一边忙自己的事儿去了。
李德业是个武人,不善表达感情,吱吱呜了半天没想出来词儿。
只好冲进书房里,取出珍藏了多年的云水流墨砚,急匆匆的出了家门。
“不是,你这个糟老头子要去哪?不回来吃饭就早点说啊,我做啥子饭啊,这不是有病吗……”
老妇人在背后叫嚷着,却也无济于事。
一个时辰后,李德业左手提着用檀木盒重新包好的砚台,以及几包上好的茶叶,两壶烧刀子酒,还有一盒在城隍庙买的点心,踏着暮光朝五味斋走去。
这里他不常来,找了好几人问了路才找到了五味斋。
当初五味斋被传成凶宅,都传疯了,现在在但年轻人都没有几个人记得五味斋是凶宅这件事了。
越是接近五味斋,古稀之年的李德业居然开始紧张起来。
终于到了院前不远处,见到院门半开,还没走到院门前,就听到杨岱的声音从里面传了进来。
“是李大人吗,请进!”
杨岱中正平和的声音让李德业浑浊的双目顿时明亮了许多,他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李德业见到院子上石桌边,杨岱坐在那里,正在提笔写着什么东西。
杨岱抬头看了一眼李德业,略带歉意笑了笑说道:
“李大人请随便坐,在下正在着书,因为灵感来了无法起身迎接,望李大人勿怪啊。”
“无妨,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