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幼薇像是强撑着回光返照,又说道:
“杨先生喜欢吗?你说只喜欢有用的东西,妾身现在有用了么?哪怕只有一点,杨先生能正眼看妾身一眼吗?”
鱼幼薇的声音越来越低:
“妾身坚持了这么久,这么久……只是想做一个有用的人啊,杨先生,这个局杨先生还没有完全脱身吧?”
“妾身还能帮到你的,杨先生。”
“只要我死。”
鱼幼薇努力地对杨岱笑着,笑脸化作一蓬细碎的灰,悄无声息飘散。
纱衣像一片云霞,哀伤地垂落下来,那纱很薄,风一吹便消散的无影无踪
宣纸最后几行字凌乱得几乎辨不出。
杨岱愣住,呆呆望着宣纸上的字迹,眼睛眨也不眨,像是失神了。
过了许久,他忽然笑了一声,单薄的宣纸很重,重得杨岱手都在微微颤抖。
杨岱动作僵硬地弯下腰,捡起犹带体温的薄纱衣。
下意识地捏了一下,空空洞洞,触碰不到丝毫血肉,却像是一块被揉烂了的布料。
“呵,呵呵……”
杨岱轻轻地笑着,嘴唇哆嗦着,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杨岱茫然举目四顾,踉跄后退,之后顽然坐倒。
鱼幼薇应该早被狟古种下劫灰咒,当她将所知之事写出来时,劫灰咒自动发作,要了她的命。
她也早清楚会有这样的结果,只是想寻求扬岱的帮助。
是杨岱逼死了她。
她是被狟古,和这个残酷的世界逼死的。
她始终没有变。
但鱼幼薇始终就无力去改变。
因为杨岱断绝了她最后的坚持,鱼幼薇早已坚持不下去了。
杨岱握着手里的薄纱,心中翻江倒海,眼眶微热。
他不敢相信,这位鱼大家曾经那样骄傲,怎么会沦落到这样一副田地?
这并不是杨岱想要的结果,但杨岱也己没办法回头了。
“鱼大家,祝你在黄泉路上一帆风顺。”
杨岱将手中的薄纱扔进炭盆,夜色浓稠得像墨汁。
黑暗笼罩着一切,像是沉浸在阴森诡谲的梦境里。
…………
说回兰秋。
她此后有惊无险,顺利得见熟识道友,进入了玉虚山门之内,直到和友人乘坐小舟飞入玉虚洞天,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是才入洞天却看到在某一处上空却阴云密布,时不时有雷霆劈落。
“轰隆隆……”
“咔嚓……”
“轰!”
震耳欲聋的炸响从远方传来,让她不由心中发毛。
闪电轨迹歪歪斜斜却落于一处,震得整个天地都雷声回荡。
“道友,这里发生何事了?”
兰秋惊愕地询问一句,而身旁修士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此乃我玉虚宫家丑啊……”
某处,孟祁天看着远处的宝瓶山也是轻叹一口气。
“哎,既然走了,回来干什么。”
陈牧盗取掌教令牌又叛门而出,在任何仙宗都是重罪,足以施刑将修士打得神形俱灭的重罪。
宝瓶山之上和周围的空中,此刻正有许多玉虚宫弟子身处山中和云间。
一座有两条足有百丈高黄铜立柱的巨大高台,被立在宝瓶山中心,而陈牧就被捆住双手吊在其上。
他披散着一头黑发,衣衫破损、血肉模糊,身上的皮肤也被烧焦了一大块,伤痕累累,惨不忍睹。
可饶是如此,他依旧保持着傲骨,咬牙切齿瞪视着玉虚弟子。
轰隆隆……”
雷霆劈落,打在其中一根立柱上,电弧顺着金索缠绕到陈牧身上,他面露痛苦却一言不发,连哼都没哼一声。
巨大的高台之前,一名修士手持雷索站立,雷霆不断劈落,但他仅仅是扬起了雷索还未挥出。
“陈牧,你可知罪?”
这质问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如何响亮,但在陈牧耳中盖过了雷霆的声音,震得他近乎失聪。
他低头看着下方的那名修士,然后挣扎着提起力气望向各处和天空。
一个个九修士或远或近,全都看着他,却没找到尹官官。
“陈牧,我再问你一次,你可知罪?”
那名修士又厉喝一声。
陈牧很痛,既没有力气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