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岱飞出了冥渊,深夜的两界山一片寂静,迷雾清寒料峭,各处山道岗哨只有零零散散的妖怪来回巡视。
铁制盔甲的摩擦声显得十分刺耳,绝大部分妖军都已开赴战场,或是镇守荒州的各处。
留在两界山的不过千数,杨岱抓住一个站岗的妖怪,很快问出了癫道人的住处。
寻至东侧的山头,杨岱飘向浓荫遮掩处的一座洞天,洞天忽然缓缓开启,露出一条幽暗狭窄的小路。
小路曲折蜿蜒,不知通往何处。
杨岱走到小路末端时,前方豁然开朗,现出一座宽敞明亮的洞府。
癫道人身披蓑衣斗笠,正背对杨岱,站立在水潭边上钓鱼,看那架势似乎等候许久了。
他转过身来,看着杨岱道:
“先生真的脱困了?”
“是的,我自由了。”
杨岱点点头道。
“自由?先生只是脱困了而已,还谈什么自由呢?”
癫道人语带讥讽地说道。
杨岱皱眉道:
“什么意思?”
癫道人道:
“我以为先生是个聪明人。”
杨岱问道:
“有什么不同吗?”
癫道人呵呵笑道:
“不拘一物,不羁一念,方是自由。”
“那在下永远不会有自由的一天了。在我看来,有物可拘,有念可挂,能更好地领略生命的丰富滋味,否则,自由还有什么意义?”
杨岱说道,向癫道人走去。
虽然双方距离不过数丈,杨岱却无法走近对方,反倒越走越远。
最终,他居然发现自己走到了府外。
“是宙类禁制么?还真是奇特。”
杨岱说道:
“仙师,没理由让我吃闭羹吧?”
癫道人呵呵笑了一声:
“越是拘限,越是羁挂,就越会偏离原来的大道。”
他轻轻一步,迈到杨岱的跟前,又道:“越想得到什么,就越会失去什么。”
杨岱摇摇头道:
“难道因为怕失,就不敢去得?如果连渴望得到的念头都失去了,岂非更加痛苦?”
癫道人淡然道:
“先生说的话也有道理,想不到紫阳府的仙缘,竟然可以抗拒死气,令你起死回生,不过若是没有你体内的生气中和,也是枉然。”
“仙师法眼如矩。只是其中过程复杂,待我慢慢细述。”
杨岱沉吟道。
癫道人道:
“不必了。”
他漠然道:
“你只需与我论道便可离开,其余的东西我没兴趣听。”
“仙师不愿聆听我的见解,恐怕会后悔,仙师对我体内的太和之炁也不感兴趣吗?”
杨岱不紧不慢道:
“我敢说,即便是仙师苦修多年的炁,在质上都比它差了一筹。”
癫道人好像有点动心了,目光灼热地盯着杨岱,道:
“此言当真?”
杨岱微微一笑,伸出右掌,手心上漂浮着一团太和之炁。
他摊开左掌,手心上同样有一团生死炁,融在一起,宛如孪生双子,泾渭分明,却彼此交缠。
癫道人的瞳孔猛烈收缩了一瞬,他微微动容,袍袖一卷,透出至纯的清气,迅速形成了一个气罩,向杨岱罩去。
双炁犹如未觉,毫不费力地穿透气罩,两者接触的刹那,部分气罩竟然消失了,只剩下些许残存。
“咦?”
癫道人面露讶异,随即释然。
“先生果然高明!有意思。”
他目光闪耀着一丝灼热,道:
“很久没有这种恐惧的感觉了,不错,非常难得的体验,我们开始吧。”
………………
时间又过了一个月。
癫道人听得如痴如醉,时而闷头苦思,时而击节喝彩,地止上画满了种种卦象变化。
每次遇到疑难时,总是拿笔在地面写写画画。
一日,癫道人神采奕奕,在空中虚画了一连串卦爻,突然盘膝坐下,陷入了不语不动的沉思。
过了几天,他依然保持着入定的姿势,周遭清气蔚然起伏,不时凝出一滴滴晶莹的液珠,悬浮在半空,片刻后又化作云烟蒸腾。
杨岱站在一旁,静静观察,忽然发现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