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斯特朗教授难掩激动,攥着冥想图案,匆匆离开了。
望着这位老绅士的滚圆背影,安洛斯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
路易站在一旁,感到既胆颤,又兴奋。
帝国闻名的病弱少年,安洛斯·蒂安倚靠在椅子上,手指轻敲在桌面,姿势放松。
而帝国同样受人崇敬的第一家族少爷,艾伯特·路易则恭敬地束手而立。
主从身份,高低分明。
这幅场景若是任何一人看到,都会震惊到怀疑自己的眼睛。
嗒、嗒。
纤长的苍白手指,一下下轻点在布满自然纹路的黑褐色实木桌面上。
安洛斯缓缓闭上眼睛,在黑暗中,“看”到一个微小的光点在移动。
那正是借力与他、被丝线连接的草药学教授。
安洛斯置身于黑暗中,安静地欣赏着。
仿佛,呈现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光点,而是一片璀璨的星河一般。
过了片刻,安洛斯重新睁开眼,一抹流光隐没入他冰蓝色的眼眸深处。
尽管额角还在抽痛,可安洛斯之前并没说谎,他对此已经习惯了,可以做到置若罔闻。
也许,终有一天他病痛全无时,安洛斯反而还要适应一番呢。
时值傍晚,天色已然昏暗。
一轮清月,半悬于点缀着碎钻般繁星的夜幕中,铺洒出噩梦世界中不曾拥有的清朗与安宁。
清爽的风从窗口吹入,吹拂在安洛斯脸上,带来了无比的舒畅与惬意。
在路易的帮助下,安洛斯简单地洗漱一番后,连晚饭也没精力吃,一头倒在了床上。
半梦半醒间,安洛斯听见路易打开房门离开的声音,听到了他与另一个人小声的交谈。
就在这时。
“轰隆隆——”
一阵低沉的轰鸣声划过安洛斯耳旁。
好似由轴承转动的摩擦、车轮滚过铁轨交响而成。
火车……?
安洛斯勉强撑起眼皮,却只看到了咔哒一声关上的房门。
为什么会有火车的声音......
是因为自己灵感过高,即使没有入梦,也隐约听到了那个世界的回响吗......
混沌不清的念头划过脑海,安洛斯最终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不多时,被清朗月辉所笼罩的房间里,便响起了规律的喘息声。
一夜无言。
......
第二天上午,巫师学院。
安洛斯坐在轮椅上,被热心同学推着,驶入新教室中。
原来的教室已经被摧毁,现在还有教师围外面,神情凝重,讨论分析着事故原因。
安洛斯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
比起昨晚,他的面庞稍稍多了些血色,但那种病态之感依旧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彰显着此人先天的不足。
上午的大课,依旧是巫师基础与入门。
只不过,相比第一天的兴奋与期盼,今天的巫师预备役们,明显多了几分畏缩。
个个都面色苍白,神情萎靡。
甚至安洛斯在这其中,精神都还算好的了。
令安洛斯感到惊讶的,是站在讲台上,一脸喜色的阿姆斯特朗教授。
......居然还由他来授课吗。
安洛斯的眼神中,不由染上了点怜悯。
见到安洛斯,阿姆斯特朗教授欣喜而热情地挥了挥手,挥了挥讲义,朝安洛斯意有所指地眨了眨眼。
对此,安洛斯回以了一个纯良而温和的笑容。
与昨天一样,安洛斯坐到了室友马库尔的身旁。
还未开口,马库尔就率先从书本中抬起头来,惊愕地瞪着安洛斯。
从安洛斯身上,马库尔感到了阵阵能量波动。
如浪涛般席卷而出,裹挟着冷意,拍打在他身上,竟令他有些胆寒。
能在昨天的那场侵袭中保持清醒,马库尔多少是有点能耐在身上的。
但这点能耐,显然,只能让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他与安洛斯之间那天堑般的实力差距。
“......”
马库尔抿抿嘴,心中不由泛起些苦涩,放在写满字迹的课本上的手指,收紧了些。
......不要慌。
他安慰自己道。
马上就能习得冥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