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想是颇为熟识的了。”
她年岁比嘉善稍长,对比嘉善这东夷少女的活泼不拘,格外显出一种中土人物的端庄。
嘉善冲她嫣然一笑,道。
“王妃怎知妾身于家中常食这平州松子。”
她又移目于那熊白鹿修之上,稍稍惊异道。
“这熊白软滑似雪,肥美如膏,实是最为上乘之流,这鹿肉色光如玉,酥香绕鼻,亦是罕见的佳品。”
“大王与王妃乃是从何处商贩手中购得的?妾身此去江南,实不知来日会否有幸再品此般佳物了。”
高长恭闻言与郑妃相视一笑,道。
“王妃爱山水,我与王妃常游左右山林。”
“前日休沐,我二人于西山驰马观景,途遇一熊一鹿,我引弓射之,便有了今日这道熊白鹿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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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善艳羡道。
“大王与王妃纵情山水,奔走林泉,神仙眷侣,不外如是。齐国天子果真好人,大王东来就官,亦得家室相伴。”
高长恭闻得此话却不由得心中一叹,郑氏能来安东相陪,实要多亏了他王兄高孝珩。
高孝珩长于绘画,善于文学,颇得皇帝高纬喜爱。
为了郑氏能来辽东同他相聚,高孝珩将一幅藏了许久的苍鹰图奉送宫中,高纬方才替他求了上皇旨意。
他与郑氏才得以相伴此地。
只是,他身为高氏子孙,却不好在外人面前,损了高湛威仪。
他勉强一笑道。
“上皇固善人。南国天子亦善君也。”
“周侯与郡君归南都,虽或不得见用,南国天子必恩荣养之。”
“我闻江南风物,秀于当世,我与王妃常有同游三吴,饱览风土之心。”
“然,身在帝王家,即不得自由。”
“上皇命我往辽东,实欲使我行假道伐虢之策,收辽土于域中。”
“辽土今虽暂安,后必战火四起。”
“我请王妃在身侧,亦为办国事,假安辽人之心也。”
他从侍女手中接过酒壶,往四只琥珀杯中斟上了兰陵美酒。
他将一只琥珀杯移至周罗睺身前,道。
“此是我兰陵封郡太守相赠的佳酿,极得五谷之美,请周侯品鉴。”
他又道。
“我与王妃身生帝室,行事究竟不由自己。”
“江南佳物,或只得梦中相闻。”
“贤伉俪此去东南,可替我夫妇游南国山水。”
“待鸿雁北返,我即知周侯与郡君逸乐消息。”
他举起杯盏就要饮下。
这琥珀杯乃是高湛所赐,或许辽土平定,鸟尽弓藏之时,这晶莹剔透的杯盏,亦要被那来自宫中的毒酒所污罢。
他在心内想到。
旁侧,周罗睺为他身上萦绕的那缕兔死狗烹的悲切所染,竟是生出一种英雄之间惺惺相惜的情感。
他侧身举杯,望着眼前这个面如冠玉的北国郡王,郑重言道。
“若有一日,大王愿往江南赏玩风物,罗睺地位虽卑,封土之内,士民年贡亦百万数,足为二位备衣食。”
高长恭知他话中深意,只是微微摇头,道。
“君与我,俱忠贞之士也,国家之事,生死当然。”
“若不幸而夭,只恨此身不逢明主,更复何怨也。”
“周侯饮酒。”
便将杯中佳酿饮尽,只得一道清冽入喉。
高长恭的目光自郑妃娇艳的面庞之上掠过,最后落在周罗睺手中的杯盏之上,他问道。
“周侯若知辽东征战,终将为天子所疑,仍将为之否?”
周罗睺终于知他心意,心下只恨与他相识太晚,于国事之上,他二人原来本是,同一般人物。
他豪饮下杯中之酒,道。
“国事至重,君恩至深,万仞绝险,亦必赴之。”
“惟恨不早逢兰陵王!”
兰陵王亦再举杯,一饮而尽。
“惟恨不早逢周将军!”
———
光大元年(567年)四月。
寻阳侯周罗睺过安东,齐兰陵王高长恭为之宴。
二人年岁相仿,境遇相近,而意气相投,半日酣饮而引为知己,是知英雄相惜之论,并非虚言。
周罗睺留安东三日,与高长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