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大二年(568年)正月。
周帝宇文邕与突厥公主和婚,旋立为皇后,亲爱待之,又发府库钱帛奉献木杆可汗,并多贿突厥贵人,突厥善之。
执政宇文护欲全君臣之义,又惧宇文邕引突厥为援而诱朝臣与己争斗,亦多赂突厥,并加宇文邕之弟宇文宪为大司马,固其宗亲之位,以示天下己无异心。
是月,陈岭南经略大使徐度卒于爱州,报书入建康,陈帝陈伯宗甚哀之,为之罢朝三日,诏赠司空,配享高祖庙庭。
诏其子爱州刺史徐敬成袭其食五千五百户一等湘东侯,特旨不必降等。
复以(二品)镇东将军孙玚为镇南将军、岭南经略大使、都督广州诸军事,总岭南之务。
二月。
建康,台城,尚书省。
工部尚书毛喜正在向皇帝作去岁督造军器的报告,只听他道。
“去岁工部督大匠寺百工匠户一千二百人,并发三吴百姓四万人二十日劳役,共计得工一百一十万。”
“及至上月,共造铁甲八千三百领,马甲两千具,弩三千副,弓四千张,刀枪兵杖七千副,箭矢十万。”
“工部计其所费钱粮物料,大率折钱二亿四千万。”
“其中铁甲六千,马甲二千,弩二千,弓三千,兵杖六千,箭矢五万,已付建康左右诸军,其余则已藏入武库。”
陈伯宗闻言眉头微皱,他没想到打造甲械如此缓慢且昂贵。
按毛喜所报的数字,一领铁甲的成本足有一万七千钱,相当于四十二石粮食,即一个成年男子四年的口粮。
更要命的是,一副这样的全身铁甲大致要费工八十日,要想大量生产,非得大规模征发民间劳役不可。
所幸现下陈国的二十万士卒,却也不必全数装备铁甲,有个三、四万众的铁甲步兵作为全军精锐,却也已经足以应付大部分的战争需求了。
须知道两军对阵,战线极难超过十五里(即六公里),考虑到队列间隔,一线兵力至多不过四千人。
以相对经济的十列纵深计算,一场决战级别的战斗,单方面能有四万步兵参与便已足够。
兵力达到此数之后,再往战场追加兵力,其实意义已然不大。
这时代的战场指挥依赖旗帜鼓角,受视野所限,八里(即三千二百米)之外,一线战团与主将之前的指挥关联将变得非常脆弱。
在那个距离之外,主将的即时战场调度能力将近乎失灵,若是为了增加一线兵力,盲目拉开战线,可能会给对手破阵的可趁之机。
而若是把更多兵力投入到纵深构筑中,实际上也没有太大意义,能正面打光十列战线的战斗几乎没有,士兵总是会在那之前就发生溃散。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高伤亡比往往来自于士卒大量受伤之后的后续病症,而前后轮战和添油战术往往能实现士卒的大量受伤。
原时空安史之乱中的那场战损比惊人的香积寺之战或许便是这么打出来的,两军在狭小的战场上不断用轮战和添油的方式争斗,终于在破伤风之类的受伤并发症中两败俱伤。
上面这些知识算是这些时日,陈伯宗在武英殿听闻军中宿老讲学之后得来的一些纸上谈兵的心得,并不全然作得了真。
只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对于一场位于野外平原的战斗而言,谁前锋的两万士卒在技术和装备上更为精锐,谁就更有可能取得此类战斗的胜利。
理论上,当一支五千人规模的重甲骑兵在平原上发起冲锋,如果没有工事或战车作为掩体,任何规模的步兵集群都将面临崩溃。
以步战骑通常需要依靠工事和车阵作为依托,而一辆标准的战车,即便不考虑六七万钱一匹的挽马,成本亦有三四万钱。
要护卫一支万人规模的步兵,没有四、五百辆战车是很困难,这样便至少又要八九百匹挽马,如此计算,便已要花上八千万钱的装备支出。
如果能用这些装备防御性战车的钱去维持一支攻击性的骑兵部队,在经济上,无疑是一件相当划算的事情,无怪乎原时空隋唐之际,车兵退出了战场。
不过唐代不设车兵的传统被后来的两宋继承,可两宋又无法维持一支有相当战力的骑兵部队,没有战车掩护的两宋步兵在野战中败多胜少,却也不是什么异事了。
总的来说,两万重装甲士能在一切冷兵器步兵近战中取得决定性优势,五千重装甲骑能击溃一切没有掩护设施的步兵集群。
而只需一万耐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