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保陇右。
是以杨坚,值得这般笼络。
于是宇文邕又道。
“杨卿不必推辞,今我大周内外交困,正须上下一心,以保社稷。”
杨坚闻言,亦知不便再作推迟,终于拜谢道。
“陛下如此待杨氏,坚必殊死以待陛下。”
“臣请为陛下牧凉州。”
宇文邕得言亦喜,他道。
“善。”
有了杨坚的投效,他对未来的谋划才有了成功的可能。
他于是抬首对身侧的王轨言道。
“卿可为杨公言我等保全社稷之谋。”
王轨得言,立时应诺,起身在案上摊开一幅西北舆图,便继而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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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南败后,我朝兵卒仅余一十七万。”
“其中三万在弘农备洛阳之敌,四万在河东备晋阳之敌,二万在武关备南阳之敌,是故十七万之兵,备御东寇,已用其半。”
“又有二万在凉州备吐谷浑,二万在渭北灵、银等州备突厥,一万在长安左右为守备。”
“是故我朝得用平巴蜀逆乱之兵,不过三万。”
王轨言语到此一顿,用手指在图上故武川镇(今呼和浩特)的所在,点了一点,道。
“我等皆料秋冬之际,齐将入寇。”
“今恐关中兵力不足,是以意请突厥部落二万帐驻牧于武川。”
“一旦齐人西寇,则请突厥人出北道袭扰晋北,以分齐人兵势。”
“然杨公亦知,突厥人贪财货,往昔关中供奉,每岁绢布十万匹,其资折钱二、三亿,若以养军,足备二万。”
“往岁之中,我舍此养军之费以供突厥,边境才得安宁。”
“今巴蜀既失,国朝财用不足,今日虽与公卿议定开盐赋、征行商税,所得除供养众军外,恐未得有余以结好突厥。”
“幸赖陛下天赐英睿,我等始得应对之法。”
王轨将手指之处由武川西移,点在河西敦煌郡处。
“凉州之境,向有商旅往来关中西域,为货殖之事,其利甚多。”
“而由西域入关中,虽有伊吾、高昌、鄯善南北三道,其所经行,必由敦煌。”
“敦煌,地近突厥,而至关中绝远,贡赋难入长安。”
“陛下有意法东面陈、齐二贼于淮上所置榷场,繁荣商贸,而征其道商旅税赋,以其钱帛北贡突厥,以减关中征调之迫。”
杨坚听罢,虽觉此策确有可行之处,然而繁荣商贸,毕竟见效甚缓。
况且听王轨言语,现今北周的财政状况似乎已经糟糕到了极处,他不由忧心问道。
“此策虽佳,然收效甚缓,一二岁间,恐无大用,如之奈何?”
宇文邕闻言却是笑道。
“杨卿勿虑,但向凉州为朕兴商旅。”
“我境土之内,寺院甚众,僧尼不下数十万,百姓倾财货以供养之,金玉谷米皆聚其舍。”
“今国家危急,颂经焚香,岂能存我社稷乎?”
“朕意行前魏太武皇帝故事,大兴法难,净灭诸佛。”
杨坚迟疑道。
“南逆割据蜀中,伪齐窥伺东土,陛下初柄大政,此时若兴法难,臣窃恐百姓扰乱,上下失和,以至关中变乱矣。”
宇文邕道。
“杨卿且放心,国用虽窘,今岁朕稍增税赋即可度之。”
“然加征于下,并非长策,民力若竭,则叛乱相继,外忧内扰,如此,则关中亡矣。”
“关陇之地,民不过三百万,用旧日租调之法,何以能今日供十七万之兵卒?”
“若不能供十七万之兵卒,则我等囚于邺中乎?囚于建康乎?囚于成都乎?”
“朕常闻,民间之财,尽在观寺之中,待明岁朕与诸卿权柄稍固,则往取之。”
“若得此财,则我御齐平蜀,方得有望,否则,我等既无太祖之能,关西一隅之土,岂不必亡于东贼之攻乎?”
“杨卿家中亦崇佛,朕早知之,明岁必不以此行污杨卿之手。杨卿且西行敦煌,坐观我等救国,可也。”
杨坚听罢宇文邕言语,实不知应当再说些什么。
现今天下皆崇佛,宇文邕如此计略,实令宇文氏自绝于天下人望。
然而现今国家困顿,倚靠关西一隅的财力物力,确实难以抗兵天下。
确是不得不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