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哑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块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士兵们原本麻木的眼神中，开始闪烁起不安和惶恐的光芒。
“是啊，将军，我们还能撑多久？”
“没有吃的，没有药，这样下去，我们和等死有什么区别？”
“将军，你倒是说句话啊！”
……
质疑声、抱怨声此起彼伏，原本井然有序的营地顿时乱作一团。李存勖努力想维持秩序，但他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人群的怒吼中。
远处，李克用沉着脸大步走来，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喧闹声渐渐平息。他走到那名最先发难的士兵面前，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叫什么名字？”
那士兵显然被李克用强大的气场震慑住了，他微微颤抖着回答：“回……回将军，小的王二狗。”
“王二狗，”李克用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语气中听不出喜怒，“你说的这些，本将军都知道。我们现在面临的困境，我也很清楚。但是，难道抱怨就能解决问题吗？”
王二狗哑口无言，他低下头，不敢直视李克用的眼睛。
李克用环视众人，沉声道：“我知道大家都很辛苦，我也知道大家心里都有怨言。但是，我们是军人！是晋军的战士！我们从起兵打仗的那天起，就应该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当年，太原被围，我们断粮三月，依然咬牙坚持，最终等来了援军，取得了胜利！如今，这点困难，难道就能让我们退缩吗？”
李克用的话语铿锵有力，仿佛一记记重锤，敲击在每个士兵的心头。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士兵们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冲进了营地，他满脸惊恐，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将军……不好了……敌军……”“敌军……敌军……”那士兵的话语断断续续，却如同平地惊雷，让原本稍稍平息的骚动再次席卷了整个营地。
“慌什么！”李克用一声怒喝，那士兵顿时跪倒在地，惊恐地指着远处，“报……报告将军，敌……敌军残部，他们……他们……”
“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一直沉默的李存勖上前一步，厉声问道。
那士兵哆哆嗦嗦地抬起头，原来是负责侦察的刘勇，“报……报告将军，小的在附近巡逻时发现，发现敌军残部正在十里外的树林里集结，看样子……看样子是要……”
“要干什么？”承泽一把抓住刘勇的衣领，焦急地追问。
“看样子是要偷袭我们！”刘勇的声音几乎带着哭腔。
“什么？！”众人大惊失色，原本因为李克用的一番话而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被浇灭，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浓重的绝望和恐惧。
“该死！”承泽咒骂一声，顾不上理会瘫软在地的刘勇，转身对李克用抱拳道，“将军，请下令吧！末将愿率领兄弟们拼死一战！”
李克用面色凝重，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传令下去，全军戒备，加强防御工事！”
“是！”承泽领命而去，立刻开始组织士兵加强防御。然而，连日的疲惫和饥饿已经掏空了士兵们的体力，他们机械地搬运着木头和石头，动作却异常缓慢，原本坚毅的眼神也变得空洞麻木。
“快点！都动起来！想死吗？！”承泽声嘶力竭地催促着，可是士兵们却无动于衷，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
李存勖看着眼前这令人沮丧的景象，心中焦急万分。他明白，如果不能尽快提升士气，就算构建了再坚固的防御工事，也无法抵挡住敌人的进攻。
他走到一名正在吃力搬运巨石的士兵面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打起精神来！我们已经撑了这么久了，胜利就在眼前，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
然而，那士兵只是麻木地看了他一眼，眼神空洞，没有丝毫的反应，继续机械地搬运着巨石，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你……”李存勖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一旁的李存确拉住，“阿兄，别白费力气了，你看他们……”
李存勖顺着李存确的目光看去，只见原本精神抖擞的晋阳士兵，此刻一个个如同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毫无生气。他们机械地执行着命令，眼神空洞，仿佛对一切都失去了希望。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李存勖紧握双拳，无力地低下头。
“将军，事到如今，或许我们可以……”一直沉默的张智突然开口，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