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天底下凡是由人做的事情从来没有当真的公平。
华工干的最多,吃的最少,却也最不受人待见。
在近代史中,不管是东南亚诸国还是拉丁美洲、北美洲,甚至非洲,华人总是不停的遭受殖民者的欺辱剥削和原住民的欺辱,这便是因为清廷的软弱无能使得华人遭遇的不公待遇。
可能是已经麻木了,对于黑人监工的区别对待,钦查岛上的大多的华工都没有奋起抗争。
不过大多的华工对黑人监工、囚犯劳工敢怒不敢言,心中的怨气却是颇重,只差一个爆发的契机而已。
邓青觉得这几十个人渣完全可以作为自己团结华工的立威对象,于是他就冷哼一声,在心里谋划着何时出手了。
又过了片刻,船里走出来了两名手拿长枪的洋人护卫,他们身后是五六个黑人抬着几个大筐,筐子里堆满了土豆,而后又有几名黑人搬出来了几口大桶,桶里是黄腾腾的膏状物,邓青知道那是玉米面熬煮的浆糊,因为冷却凝固而成了膏。
一名胖胖的洋人甩了两下鞭子,脆响声让码头上顿时一静。
胖洋人喊道:“余,余!”
说完还嘟囔道:“可恶的中国人怎么长得都一样,余跑哪去了?”
一个瘦小的老人用古怪的西班牙语叫道:“我来了,圣马利亚大人!”
圣马利亚见到老人才漫不经心的挥挥手,道:“余,你要有时间观念才好,不然我就考虑用别的人了,毕竟你们华工里并不是只有一个人读过书,愿意学西班牙语。”
老人不住地作揖躬身致歉,赞美着圣马利亚的仁慈。
片刻后圣马利亚说道:“我这个人总是慈善的,戈多伊神父就说我慷慨仁慈,是上帝看重的孩子。
好吧余,看在上帝的面子上我原谅你一次。
快去告诉你的同胞们,从今天开始,每个人每天开采的鸟粪都要从原来的四吨提升到五吨了,这是公司的大人物们决定的,你们完成不了就不许吃晚饭。
至于你,可怜巴巴的亚洲人,你还是三吨的量吧,毕竟我是怜悯你的……”
圣马利亚说完就用香喷喷的手帕捂住的口鼻,自顾自的转身回到船上,完全没有去看一脸苦相的老人。
老人脸色十分的难看,不少华工在领完了一块玉米糕和两枚土豆后就到了他面前,用广府话、闽南话和客家话七嘴八舌的问道:“余秀才,鬼佬说的什么?”
“就是,洋大人又说什么了?”
“余秀才你快说……”
邓青此时也走到了人群附近,他早就认出了这个老人是自己在钦查岛为数不多的同乡之一,也是泉州人。
他叫余春霖,与自己几乎同时来到的钦查岛,不过余春霖年近六十,算是岛上最年长的人了,如此的年龄和体质让他根本干不了重活,为了活命他就自学了几句西班牙语,成了采集公司和华工们的沟通桥梁,所换取的回报不过是比其他华工少干一些活。
华工们虽然都喊余春霖秀才,但是他其实只是一个连秀才功名都没考上的老童生,在泉州也就是靠着给人写信、算命过活,后来不知怎么沾了赌,日子就过不下去了,最终把自个卖了还债,也就沦落到了钦查岛上。
余春霖环顾众人,目光看到邓青时稍稍停顿了一下,旋即叹息道:“马大人说公司里的大人下了命令,要咱们每天多往码头送十趟鸟粪,完成不了的就不需歇息吃饭……”
许多华工一听登时便怒了,大声喝骂着圣马利亚等洋人,许多本就满脸麻木,浑身痛苦的华工更是互看一眼,萌生了死志。
余春霖虽然来钦查岛的时间不长,但是凭借着头脑灵活又精通闽越俚语早就成了岛上的百事通,他一见到许多华工的神色变化就瞪眼道:“刘二,孖仔,你们也想学薛吴哥他们跳海,这可不成,想想你们老家的亲人爹妈!”
许多华工闻言都叹息起来,不少人更是哭道:“我看我是回不去了,本想出海挣钱,没想到进了火坑,与其受苦受死倒不如一了百了了……”
“就是,死了算球!”
“呐条冚家铲,下辈子托生个富贵人家……”
……
在钦查岛的日子难熬是事实,邓青接受不了宁愿去死,大多的华工在忍受了一段时日后也会萌生死志。
只不过这些华工没有文化没有组织,在穷苦日子的消磨下更是连血性都快磨没有了,所以崩溃的华工很少有人敢暴动闹事,大都是在晚上结伴去海边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