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草药,还有埋在各种或浓稠,或张扬的气味之下的橙花,占领了一间独属于他的房间。
每次靠近,都将人拉入记忆深海,不断翻滚,搅拌。
让苍亦初恍惚忘记今夕何年。
忘记脚底的贫瘠与荒芜。
如果闭上双眼,更是能在梦里,听见许久不曾听见的浅淡呼吸。
这是苍亦初的劫,在小花妖的领域里被不断挖掘。
记忆会忘却,伤口会结痂。
葱白玉指轻轻拂过凸起的血痂,冰凉触感在后背上格外突兀,被她这一贴,倒也舒服至极。
“嘿嘿,怎么样?”上官辞终于找到了能止自己痒的办法,那就是从根源出发,只要苍亦初不被困扰,她就没问题啦。
那一块的伤痕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等它结痂脱落。
诗殃真想将它扣下来,冰凉的手掌给他揉了揉,“你倒是说话呀。”
“你来,坐这儿。”苍亦初将小花妖从身后掏出来,按在旁边椅子上。“你不是说,想认字吗?趁现在无事,先教你认几个。”
上官辞送花料的订单,都被尉迟隐这个小跑腿背出门去了,滚煤自然也跟着一起。
小院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小花妖的病有好转便又开始坐不住,搞鼓搞鼓香草,又搞鼓搞鼓苍亦初。
只要她不哭,那嘴角便是笑着的,浑身上下充满能量。
“好啊好啊。”小花妖屁股刚坐稳,就在桌案上落了数片花瓣,“你先告诉我,这几个是什么字?”
她又画出了传说中她的名字——“傻瓜呲”。
苍亦初眉头跳了跳,转而在面前宣纸上,工工整整写下三个字:“先认识这三个字吧。”
“上官辞。”小花妖道:“我知道啊,你上次写过了。我还会写你的名字呢。”
“嗯?”
小花妖夺过苍亦初手里的毛笔,抿着舌头认认真真在纸上写下除了她名字外,唯一认识的汉字——“廿”。
写得有模有样。
“看吧。”摇头晃脑的,小花妖正邀功似的回头,却撞进了苍亦初颤动的双眸里。
幻化出来的墨色虹膜,更清晰地照映出了少女的身影。
也只有她的身影。
“怎么了?”诗殃恍惚以为自己哪里露馅了,赶忙查看自己写下的那个字 ,却看不出端倪。
“没什么,你怎么会记得?”苍亦初问。
小花妖嘿嘿笑:“这有什么难?我看过一遍就会啦,而且你的名字很好记。”
“怎么说?”
“你看,这个字念作‘念’,然后呢,长得很像一个轿子,虽然我嫁给你时没有坐,但我看别人坐过啦。”
苍亦初:“……”
轿子?
仔细看,“廿”确实有些像个没有顶的轿子。
“虽然新郎天天在念着新娘快点到来,但是他不知道新娘已经掀开盖子,跑啦!哈哈哈哈”小花妖分享自己的速记法,笑得没心没肺。
苍亦初又将她按回椅子上,道:“其实它还有个读音。”
“嗯?是什么?”
“念作‘二十’。”
“二十?”
“这个字形,像不像两个十字手拉手?”
“十?”
苍亦初又在旁边重新写了个“十”。
跳着认字,连一二三都没学,就开始写二十了。
“你叫廿三,就是二十三的意思?”小花妖手指放在新写的“十”上,黑色墨汁沾染指尖,带起一道划痕。
“嗯。”
“为什么叫二十三?”
“因为 ……”
因为怀念……
因为喜欢端木逝看着廿三的眼神。
因为只有那时,他好像才会放下某个东西,只是看着他,不是因为其他任何的身份。
“你在家里排行二十三?我看那些兔妖家里很多兄弟姐妹,就会排在二十三。真稀奇,你们人类也有这么多小孩呀?”小花妖伸出十根手指在那里数啊数,掰开苍亦初的手指一起数,数的乱七八糟都数不清楚。
“先教你写好自己的名字。”苍亦初拉回正题,将上官辞整个手背都包裹其中,替她摆好抓握方式,操控着这只手又写了一遍。
提线木偶似的落在苍亦初手里。
诗殃与他的距离如此亲近,耳尖能清晰听见对方鼻息,胸口莫名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