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钧并未睡着。
他躺在床上,眸光沉沉地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苏棠。
苏棠坐在床边,笑眯眯地软声道:“帝神,别气啦。”
元钧面无表情:“我气什么?”
苏棠笑道:“帝神大人有大量,必然不会小心眼。”
元钧依旧没有表情,别开眼去。
苏棠沉默片刻,才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手心。
他的掌心温烫,有些粗糙,有几个薄茧,应是修行的时候留下的。
元钧并没有拒绝她,更没有生气地甩开她的手,他眸光微闪,微微皱着眉头重新看向她。
苏棠心一横,加大了动作,将自己的手与他的手十指交错,相互纠缠。
元钧终于有了反应,他冷冷地甩开她的手,沉声道:“你在干什么?”
苏棠轻声道:“帝神和我夫君,真的很像呢。”
带着悲伤的语气,却又像是带着一层欢喜。
元钧眉眼放缓,嘴边依旧哼了一声:“我和温故,本就是同一个人。”
苏棠笑道:“对,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的。”
她从手中变幻出一对护膝,递给元钧:“人间一年四季交错不断。你将这对护膝收了,若是下界天寒,便将它们穿上。”
苏棠手中的护膝,绛紫色,布料厚实,正是元钧下午买回来的那块布料制成的。
元钧坐起身来,漂亮的眉眼已经带上了一丝悦色:“你刚做的?”
苏棠撒娇道:“对呀,刚做的。手上还被扎了好几个针眼呢。”
元钧挥了挥手,房内的蜡烛全都亮了起来,房内光线瞬间明亮起来。
他拉过她的手,果然看到她左右手的食指都覆着几个小小的血点。
他伸手缓缓抚过她的指腹,温热传来,血点消失。
元钧正要放开她的手,却被苏棠反握住。她托住他的双手,笑眯眯道:“你今日傍晚为何要生气?我哪里惹你了?”
元钧哼了一声,说也奇怪,明明是活了这么多年的帝神,却依旧少年心气。
他看着她说道:“你别再想温故了。”
苏棠挑眉:“我想温故,你不开心吗?”
元钧别开眼去:“我当然不开心。你早点忘了他,才会早点将他的元神交给我。”
苏棠眸光一暗,却依旧笑道:“好,我知道啦。”
她顺势倚靠在元钧的肩膀上,温声道:“你说的对,我如今身边已经有你陪着我了,日后我都不会再孤独。温故若是泉下有知,也会为我开心的。”
苏棠瘦削的身体倚靠在他的怀中,软玉温香,莫名暧昧。
元钧低头看向她,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竟会对她一再容忍,甚至连推开她都有些不舍。
他心底有喜悦和悲切一齐涌出,爱恨交织,充斥在他整个胸腔。
他笨拙道:“别难过了,日后我会陪着你。”
他感到自己的喉咙逐渐沙哑:“我答应你就是。”
苏棠笑了起来,抬头看着他,重重地应了一声好。
苏棠扯着元钧出了灯笼二号,进入厨房给元钧放了碗面。
元钧早已辟谷,哪里会饿?可还是将面给吃了。
等到吃完了面,苏棠这才伸手指向刚刚全程在水缸里张牙舞爪的玉瑶,她扯着袖子对元钧求情:“玉瑶被你封了语感,你不在时,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委屈又小心翼翼地说着,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元钧看都没看玉瑶,只不过是挥了挥手,一边对苏棠道:“我解开就是。”
苏棠笑得弯起眼:“帝神真好!”
被生生哑巴了大半年的玉瑶,终于可以开口说话,她哇的一声哭出来,对元钧道:“主人,主人你——”
可话没说完,元钧冷冷地扫向她:“不准吵闹。”
吓得玉瑶将嘴巴里未说完的话全都吞回了肚子里,她连忙伸手捂住嘴,不敢再说话了。
元钧和苏棠各回各的灯笼,纷纷休息去了。
只有玉瑶捂着嘴巴,仰天长哭,却还不敢发出声音,憋屈又可怜。
……
翌日,苏棠依旧给元钧做了丰盛的早餐,元钧依旧要早出晚归。
只是现在她每日都会给元钧一张纸条,上面罗列着每日要带的东西,让元钧去采买回来。
元钧也乐此不疲,每日回来都是大包小包,满载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