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尖下,随时暴跳而起。
隆正桐看了这几个人一眼,又环视了其他船员。
三分之一是绝对说少了,除了陈芝彪带来的二三十个人是他船上的亲信外,其余的所有人,虽说名义都在自己名下,但事实上,都是长期在陈芝虎的私船上行走的。
他慢慢走前了两步,手中的圆月弯刀一晃,一晃。
无人够胆说一句话,海浪沙沙的声音,成为了此刻唯一的乐调。
隆正桐那只沾满了鲜血的左手,不快不慢地伸了过去,方向始终如一,前进的速度却断断续续,节奏难抓摸到极点。
那站着的人本来已经精神极度紧张,一丁点的动静就能让他们整个跳起。
但那伸出的手,竟然压得住那股暴起的节奏,轻轻拍了那人一下脸庞一下之后,就收了回去。
满座大惊,目瞪口呆。
不只是被拍的人,身旁看着的人,没有一个不立时起了一身寒毛。
这个动作的意思,明显至极。
摸得你的脸颊,就割得你的大动脉。
与陈芝彪那凶神恶煞的气势不同,隆正桐目无表情的手段,更让人肝胆俱裂。
龙爷的名声遍布南海。传闻当年设局诛杀奉天子命来镇压南海的武状元苏兴宁一役,正是出自龙爷的手笔。但那么多年来,无人真真正正见过他出手。因此,杀了武状元凭的是武艺,还是手段,一直都存疑。
但隆正桐现在露的一手,无疑将现场那些怀过异心的人的恐惧,拉到了弓弦的尽头。
地位的悬殊,加上突如奇来骇人的武力,组合起来,成了对潜意识的一种蹂躏。
寂静。
“准备好副船。”隆正桐向阿彪说道,“谁想走,现在就可以走。”
一大半的人,眉头都颤了一下,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龙哥,他们这样……”阿彪脸露奇色。
“易地而处,领军人一病数月,所在地盘,生意一日比一日萎缩,绝对不起异心,我也是做不到的。”隆正桐这句话像是对着阿彪说,但声音却不少,“阿虎要死,是因为他是我兄弟……”
阿彪手上的大刀缓缓放下,脸色稍变柔和。
惊恐过后,是一身冷汗,几个站出队列的人吞吞吐吐,一腔的话都吐不出来:
“龙爷,我们……”
隆正桐用布条慢慢裹起弯刀,自言自语地说道:
“洛神医名不虚传,身上的顽疾,总算是根治了……”
当啷当啷,几个人手中的兵刃,不自觉地坠地。
然后哐啷一声巨响,船上一百二十人,齐刷刷地跪在了夹板上:
“龙爷!”
浑厚的喝声洪亮如钟,震遍了罗刹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