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不揭破,犹可敷衍一时。如一间破屋,由裱糊匠东补西贴,居然成一间净室,虽明知为纸片糊裱,然究竟决不定里面是何等材料。即有小小风雨,打成几个窟笼,随时补葺,亦可支吾对付。乃必欲爽手扯破,又未预备何种修葺材料,何种改造方式,自然真相破露,不可收拾,但裱糊匠又何术能负其责……”
一番长论,陈芝彪哑然:
“阁老……”
“不必再说了,回南海吧。”
“阁老……”
温体仁彻底闭上了眼睛,如沉沉睡去。
……
最后一圈檀香滴落,火光熄灭。
已是黄昏。
老人缓缓睁开双眼,任由凉风从窗边打在半边疤痕的脸上。
“他走了?”
“是的,阁老。”蓝袍文官拱了拱手,“没有回客栈,径直……回南海了。”
“嗯。”温体仁点了点头,“还是早日回去吧……”
文官沉默,欲言又止,想了半分后,终是开口说道:
“阁老,你如此说辞,假若海芝帮那帮人,心生疲意,就此罢手,那……那如何是好?”
温体仁笑了一声,说道:
“那三个人,哪是一两句话就能变得了的,扶我起来……”
文官连忙走上去,将老人扶起。
“笔,墨。”温体仁说道。
文官立即往砚台上倒水,细细研磨。
“世凡应了我的事了么?”温体仁边看着墨台,边问道。
文官点头:“很是奇怪,之前小阁老是完全不理的,今晚……,就去兵部领命了,这其中会不会有……“
温体仁想了想,说道:
“年轻人长大了,当然会有自己的考量了,但无妨,他肯去,就无妨。”
他摊开那只满是皱纹的右手,接过毛笔,在一张白纸上奋笔疾书。
信成,人坐。
“阁老,这……”
温体仁看向窗外的月色:
“圣上,老臣只能为你这朱家的天下,遮最后一次风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