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沐于轻轻吹来的微风,随意摆动着泛绿的枝芽。
彷若人间,换了新天。
赵王政,三年。
西秦之主陨于函谷关下,王政披坚执锐,举虎狼雄师十五万,遣古老者叩关,以血脉正统之名,破函谷而长驱直入。
此役,连破西秦七十六城,后镇一古老公侯,并西秦入赵,自此统御两国。
濒临咸阳的古战场。
风沙拂过面容,露出了秦政隐于其下的坚毅与杀伐果决。
刀剑横插于地,无数旗帜折断倒塌,大地血迹干涸,有无数坑洼裂痕。
飘扬着‘赵’与‘政’的旗帜,是此地唯一仍然挺立不倒的火种。
它昭示着这处战场最后的胜利者,究竟是属于谁。
长吁一口气。
秦政收起那柄季秋曾为他请来的王道之剑,然后站在一具巨大的古尸之前,一双眸子睥睨四野,如腾飞穹霄的真龙,俯瞰着那些落败者。
他身怀西秦最后的血,是不可忤逆的继承人。
但总有些心怀叵测,意图执权之辈,想要乘乱而起,取缔西秦,所以用他弑杀了初祖的事迹,抵制秦政的收拢。
可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那具古尸,便是此前西秦赫赫有名的一尊古老者,他想要与秦政掰一掰手腕。
所以,他陨了。
满是血迹的铠甲,为秦政增添了几分嗜血的气魄。
望向苍茫大地,那些簇拥自己的悍卒们。
秦政高举手臂,而在他背后,旌旗猎猎!
,!
“大风!
”
这一声大喝,宛如触发了导火索一样。
一瞬之间,铺天盖地的嘶吼声紧随其后,阵阵不休!
“起兮!
”
伴随着轰鸣唱罢。
待到太阳落幕,翌日再度升起。
寰宇之内,皆为王旗!
东齐,临淄。
那座最古老的王宫。
有一只鲜血淋漓的手臂,跌落于地,缓缓从王阶之上滚落下来。
曾经高高在上,俯瞰尘世的姜齐之主,此时目光森冷。
一成不变,统治了齐地数千载的姜齐王室,发生了政变。
九卿之一的上卿田氏,其血脉源头的古老者,颠覆了临淄,妄图替代了他,做这偌大东方的主人。
本来,姜齐之主视他不过为跳梁小丑。
但
其竟勾结了稷下学宫,并引出了几尊恐怖如斯的大能人物!
尤其是,眼前之人。
姜齐之主从未想过,在他眼皮子底下,只不过是被他看作探寻新道之工具的凡民们,竟然能在短短近千年的时光中,走到这一步。
昔日的王者,看着眼前那浑身上下清气环绕的道人,喉咙几度滚动,终是道出了声:
“既然有着如此经天纬地般的威能。”
“为何不想着成为一代王侯,称宗做祖?”
他看着自己跌落的手臂,便知自己决然不是眼前这道人的敌手。
常年收集稷下的情报。
姜齐之主识得此人的身份。
诸子百家,道家一脉的执牛耳者,名为李耳。
事实上,就在不久之前,他也收到了西秦之主陨落,疑似道脉高人隔空出手的消息,当时他只觉得匪夷所思,并未在意。
却不想,竟真的是事实。
他虽知晓自己的寿命不多,也想过很多死法,只是令姜齐之主自己都没想过的是。
在最终到来之前。
将他的一切取走之人,竟不是那天上曾经赐予过他权柄的神圣。
而是
一介凡人。
待到又是一番交锋,却被那清静无为的道印给打的神魂蒙昧之际。
朦朦胧胧间,在生命流逝的最后关头。
姜齐之主,只听见了最后一句话语入耳:
“杀你,不过是因道不同而已。”
“王侯公卿,称宗做祖”
悠悠一叹作罢。
这尊古老的王者失去了意识。
唯只余那尊道人巍然屹立,将那座经过大战,略有些暗澹的巨鼎收起,随后背负着双手,如万物之初,万物之始:
“几千年的时光过去,哪怕是神血之王,也免不得归于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