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官平凡的脸,目光越过一地残肢,落在左时寒脸上:“要点什么酒?”
他慢吞吞地取出了酒单。
左时寒扯了扯李闲的手腕让他回神,然后松开他,抬步往吧台走去。
“这会儿可是真见鬼了……”
李闲恨不得当场晕过去,但看着左时寒都走出好几步了,还是只能跟上。
吧台的灯亮起后,所有无脸人都停止了动作,像是被魔法定在半空,不少还维持着扑过来的滑稽姿势。李闲现在压根笑不出来,只能近可能不可能他们赶紧从他们身边通过。
他们差不多是同时来到吧台边的,走到后左时寒轻轻推了李闲后背一把。
“诶?”李闲指着自己有点懵。
调酒师又问了一遍:“要点什么酒?”
左时寒没回答,只看着李闲。
李闲明白过来了,这是要他点。
他一偏头就看见调酒师那张无比熟悉,黑白照片外也看了不少次的脸,冷汗扑簌簌地往下流,咽了口口水后连忙低头去看酒单。
李闲在酒吧干了这么多年调酒师,对彤云的酒单再熟悉不过,熟悉得能轻易默写出来。然而现在他一种酒的名字都看不进去,瞪大了眼睛觉得自己就像个不识字的文盲。
怎么点,瞎点吗?
调酒师的语气阴沉下来:“请问,要点什么酒?”
李闲狠狠一闭眼,报上了自己最喜欢的酒的名字:“ati!”
见一时间没有发生任何事后,他才小心翼翼补充道:“要甜的。”
调酒师脸色阴沉得就好像要滴出水来。
“不、不能做甜的吗?”李闲受惊后又开始发抖,“做别的也可以……啊啊啊啊!”
调酒师的五官就跟雪融化一般消失了,最后站在他眼前的,俨然一个和其他人毫无区别的无脸人。
占据了半张脸多的血盆大口突兀出现,在脸上裂开。
李闲疯了一般地想要后退,却惊骇地发觉自己一动也不能动!他的身体好像不属于自己了,唯一还受操控的只有五官,李闲拼命地大喊左时寒的名字:“左时寒!左时寒!”
但是左时寒却没有像之前一样救他,而是低头认真看起了酒单。
李闲无比绝望。
然后一个小小的身体跳上了吧台,把一样东西往他们面前一丢:“找到一件。”
李闲看清了被丢到眼前的东西。
是一本封皮泛了黄的笔记本。
李闲眼前忽地一黑,等再次恢复视觉的时候,温暖的阳光照在了身上。
左时寒坐在一张小床上,透过窗帘的缝隙望着窗外,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他的眼睛在阳光下就像琉璃一样。
“这是哪里?”场景的变化让李闲手足无措。
“残念。”左时寒抱起落在一边的人偶,“鬼魂生时的记忆。”
李闲四下张望:“这里好像是彤云的员工宿舍?”
彤云的员工不全是本地人,有一些租不到房子或者手头紧张的员工就会住在彤云提供的宿舍里。宿舍楼是一栋三层的旧楼,就在酒吧的后面。
酒吧只有两层,但三层的宿舍楼还没酒吧的两层楼高。
李闲抬手在头顶比划了两下,他一米八的个子在这里已经能明显感觉到压抑了。天花板上那顶吊灯,好像伸伸手就能碰到似的。
>r />
不仅天花板低,连房间的面积也小得可怜,放下一张一米二的小床,一张带书柜的书桌,一把椅子和一只衣柜后,就没什么落脚的空间了。
房间很整洁,东西也不多,唯一堆满了东西的就是书桌,连带的书架上放满了书,放不下的就搁在桌面上。书桌边是一扇窗户,窗帘被拉上了,只留下一道小缝,阳光就通过那条缝隙在房间里留下一道光带。
李闲是本地人,家境还不错,父母很早就给他在绍县置办了房子,没来几次彤云的宿舍,此时不由得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在李闲想去把窗帘拉开的时候,房门被打开了。
李闲被吓了一跳,僵硬地站在原地,只有目光移了过去。
“……蒋容宣。”
李闲艰难地说出这个名字。
虽然调酒师的神情依旧冷漠,但不像是他之前看到的那样死气沉沉。李闲虽然念出了他的名字,但他好像没听到也没看到似的,直接走到书桌前坐下,打开了桌面的小台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