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时寒好似也没有留意到他变成猩红色的眼睛,只是左右看看,问道:“为什么看不到其他人?”
“寒儿想要找谁?”左尧勉强地笑了笑,“你娘的后事马虎不得,家里人都去外头张罗这件事了。”
左时寒沉默了片刻:“……原来是这样。”
左尧觉得自己这个理由找得实在是好,左时寒只同他娘亲,只要将那个女人搬出来,左时寒就什么都不会问了。
左时寒果然没有再说什么。
左尧一边抱着他往回走,一边说道:“大伯让你堂哥来陪你,你伤心了好多日,就莫要在外头走动了,待在屋中好好休息。”
堂哥……
左时寒的脑海里浮现出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几番变化,有他耀武扬威抢走娘亲为他缝制的布偶的时候,有他按住他两只手将长针刺进身体的时候,最后停留在他身首分离,死不瞑目的一片血色里。
“好啊。”左时寒淡淡道。
微风徐徐吹拂。
在他们经过某间房屋的时候,一道肉眼几不可见的透明偶线,轻轻扯开了内部锁住房门的门闩。
左尧没有发现,脚步不停地往前走去,眼睛看着他背后的左时寒,却与门后探出来的,一颗珠子做成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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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萍与徐栋梁的婚事格外仓促。
至少陆萍这么认为,她感觉有无数双手推着自己往前走,见了面的一个星期后父母就替她做主定下了结婚的日子,然后她和徐栋梁又见了三次面,一次美其名曰再加深一下感情,吃了一顿饭看了一场电影,一次购置三金,最后一次,就是带着身份证户口本去登记结婚。
陆萍抑制不住内心的抵触,但她还是与那个依旧不熟悉的男人挨得很近,在相机前露出笑容。
快门按下,他们的面容停留在镜头里,时间也就此停滞。
经历上一回后,祝饶已然知晓碎片不一定会在杀掉那些压迫陆萍的人后才会出现,这一次他先砸了相机。
果然在相机破碎后,房间里的“人”便自然化作飞灰,陆萍的身体里掉出一枚熟悉的心脏碎片。
“走吧。”祝饶对唐文微说道,他一直是拿了碎片就走,不会有多余停留。
唐文微的脚步却迟钝了一瞬。
他虽然只是停顿了这么一下,以祝饶的敏锐也不可能不发现,祝饶扭头看了他一眼:“不忍心?”
唐文微苦笑。
了解过陆萍生平的他已经能猜到后面的房间里会出现什么,他确实有些不忍心继续下去。
陆萍的母亲用嫁去徐家能过上好日子来诱哄陆萍,人生从来都没什么选择的陆萍也以此安慰麻痹自己,可那些已然发生的过去证明了,陆萍去到徐家,不过是从一个磋磨人的地狱,去往一个要见血,要杀人的地狱。
鬼墟一遍遍重复着前尘旧梦。
梦境能够改变,他们能杀掉折磨陆萍的亲人,杀掉妥协了婚事的陆萍自己,毁掉结婚照仿佛终止了婚姻,可梦终究是梦,已经发生的过去,如何能够更改?
“结束这一切,对她来说才是解脱。”祝饶说道。
鬼墟的规则不会说谎,那一枚枚心脏碎片,证明陆萍无论生前死后,迄今依旧被过去所困。
唐文微咬了咬牙,跟上推门而出的祝饶。
他们方才去的这个房间,门牌号上写着的是当时民政局办事处窗口的编号。
对面那个房间,挂着的门牌号则是301。
左唯安现在藏身之处的对门,陆萍的葬身之地。
就在祝饶打算如法炮制,抽刀毁掉门锁,如之前一样暴力进门的时候,房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门内外的人皆第一时间发现了对方的存在。
祝饶长刀横于身前,刀锋对着对面的“人”,而在刀锋与红衣女子之间,飞有一只要落不落的血色蝴蝶。
祝饶:“……”
蝶姑:“……”
灵也从蝶姑背后探出来头:“咦,你也找到这里了啊?”
所求非此
灵也的手里捏着一枚熟悉的血红色心脏碎片,显而易见他们也发现了这座鬼墟的关键所在。
不过他们出现的位置实在叫人惊讶,不是像祝饶二人一样从一楼逐层往上,而是相当突兀地直接出现在三楼。
楼道两侧的房门大敞,一边是灯光惨白的民政局办事处,一边则是血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