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鸿杰本就是重病,连呼吸都困难,更不要提他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跪在地上给人磕头。
夏晓筠何曾想不到这一点,可是他该跪!他该跪一辈子!
她以为夜微过的很苦,可没想到,她却已经死了,死了很多年了。
缺口,到处都是缺口,夏晓筠的心口在漏风,啊,好凉,太凉了。
渐渐的冷了起来,夏晓筠不忍看他,忍着哭腔,“你起来吧。”
白鸿杰知道自己不该起来,因为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说,“矜雾和君凌的婚书,当初是你和夜微订下的吧?”
当初夜微婚后和夏晓筠还有联系,那时候,白鸿杰还和夜微住在她京城的家。
是的,他是入赘。
夏晓筠经常去看夜微,偶尔会看到任初蔓抱着孩子过去看她。
但任初蔓生了的孩子她不喜欢,严格意义上来说,夜微的孩子和白耀瑾,她都看不上。
可还是看到的时候会想逗一逗她。
其实主要原因是对白鸿杰不满,他一个人把整个家都拖累的不像样子。
白耀瑾呢,不可说。
夏晓筠抹了把眼泪,点了点头,“如果我知道后面夜微会跟你过成那个样子,我肯定不会同意写婚书。”
后来种种原因叠加,她就更不愿意承认婚书的存在了。
婚书这件事,只有很少人知道。
白鸿杰恳求她,“夏小姐,我命不久矣,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矜雾了。”
她爸爸失踪了,妈妈改嫁,现在只有他陪在她身边。同时,矜雾也在不遗余力地出钱出力吊着他的命。
因为他的病,辗转多地,加上种种原因,白矜雾从小连完整的学都没上完,到了现在17岁了,没学到什么技能,也不能看到一个明媚的未来。
他真的不想再这么下去了。
“我真的恳求你,能不能重新写一份正式的婚书,昭告所有人,她是你们陆家的人?”
白鸿杰卑微地求着她,“我求你,只需要五年,我只需要你们照顾她五年!”
之前的婚书不够正式,不够正统,他要给白矜雾堂堂正正的保障。
五年之后,他安排的一切都会如齿轮一般快速转动起来。
而他不可能撑到五年之后了。
夏晓筠果然皱着眉看向他,表情很不好,“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鸿杰知道自己这样很不要脸,非常不要脸,可他都七老八十了,不肯定在乎这么多了。
他从兜里掏出来一个U盘,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这里面会有你们想要的东西,我想足够作为我们交换的资本,你会想要它的。”白鸿杰几乎是笃定了。
夏晓筠隐隐有一种感觉,她应该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东西,“你怎么会有这些?”
“这不重要陆夫人,我想请你回答我,你是否接受这个条件。”
白鸿杰犹豫了一下,开了口,“除此之外,里面还有微微给你留的一封信,你看看吧.......”
能否真正将白矜雾纳入陆家臂弯,这才是他真正关心和在意的。
夏晓筠认命了,大概猜到了信的内容,这也许是天意,她挥了挥手,“行了,你起来吧,我答应你。”
她想,夜微估计也会在信里说这些吧。
为了看到夜微的那封信,也值了。
不容易,大家都不容易,夏晓筠叹了口气,“这个世界还是太大,有太多我们难以掌控的事情,我们每个人,也都有自己难以言喻的伤痛和苦苦支撑的执念。”
她们陆家也是如此。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我给你这个承诺,重写婚书,陆家会娶她,让她进门,从今以后,这五年,她就是我们陆家的人,我当护之。如果我出了问题,陆君凌也不会违抗我的命令,他会照顾好矜雾。”
“我会在看过U盘内容后着重考虑她的财产分配问题,这取决于U盘的价值,然后让她签字按手印,你尽管放心。”
夏晓筠看着大胜的棋盘,却总觉得,她好像才是输的那一方,“我希望你可以清楚一件事,我做这些不是因为你,而是夜微。”
他给她带来了夜微的消息,她多少个夜里辗转反侧,求而不得的消息。
尽管这是一个噩耗。
夏晓筠说着实话,“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我也认为,夜微的死,你绝对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