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大堂内,秦枭和秦淮连官服都来不及换,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顾宁知冲着秦枭微微作揖,“深夜叨扰,请秦大人多担待。”
秦枭僵笑着,客气地打着官腔:“顾大人这是哪里话?顾大人为阿淮之事来回奔波,如此尽忠职守,实乃我等之表率。”
“我今日来,不是为了秦大公子一事。”
他简要陈述白日在谢府发生的命案,在他们二人惊愕的注视下,道明自己的目的。
“沈炽已经投案自首,但其中却有不少疑点。当时发现荣安尸体的,除了秦四姑娘,还有西梁殿下,故而我想同西梁殿下聊聊,还请秦大人行个方便。”
又是扶姜!
秦淮眼瞳幽沉,冷笑着道:“殿下尚未归府,顾大人来早了。”
顾宁知蹙眉,“谢府下学已久,殿下如何还未回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秦淮慢条斯理道,“殿下虽然寄居在秦府,可她的行踪,也不是我等能过问的。”
顾宁知眯了眯眸,“既如此,那我等着便是。”
秦淮登时沉了脸色。
这个顾宁知,还真不愧被称为“活阎王”,如此阴魂不散,真是看得人生厌!
秦枭道:“我看如今天色已晚,殿下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不妨顾大人先回去歇息,待明日再……”
“不必明日了。”
一道轻快含笑的声音打断他的话,扶姜踏着夜色步入,昏黄的烛光描摹着她的轮廓。少年身影单薄,姣容似月,步态轻盈,那一刹那间撞入众人的视线,激起了一阵无声的波涛。
顾宁知短暂地失神了一下。
他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他跪在金銮殿前,故作平静地接下任命圣旨,不期然抬头,便对上了垂帘下那一双笑意盈盈却暗藏锋芒的眼。
心跳在瞬间停了一拍,待扶姜走至跟前,顾宁知已经压下了那一刻的失态。
他疏离地向扶姜行礼,正要张口,扶姜却诚恳道:“顾大人的来意我已知晓,我与荣安同窗一场,若有能帮得上忙的,我自然不会推辞。只是天色已晚,不便耽误秦大人和秦大公子歇息,不如去我的院子,你我二人再细细详谈。”
顾宁知颔首,“如此再好不过。”
秦枭和秦淮却变了脸色。
去秋水居?
若是让顾宁知看见扶姜住的是那个破落院子,秦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秦枭沉着脸道:“天黑路远,且殿下居在秦府后院,顾大人身为外男,怕是不便造访。”
扶姜轻轻“啊”了一声,揉着肚子道:“可是我还没吃饭呢,我这一饿就容易犯糊涂……”
“来人,摆膳!”
秦枭吩咐了一句,又冷冰冰地看了扶姜一眼,眼神中毫不掩饰警告。
扶姜无声轻笑,偏头冲着魏玄挑眉。
魏玄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小混蛋的心眼多得跟蜂窝似的。
秦府下人速度很快,一桌盛宴摆在扶姜面前。她也不客气,在几道惊诧的目光下,拽着魏玄坐下,还笑呵呵地同黑脸的秦枭解释。
“这侍卫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曾许诺过,有我一口吃的,就绝对不会饿着他,想来秦大人不会介意吧?”
秦枭不想说话,只想砍人。
倒是秦淮定定地盯了魏玄好几眼,似乎是回想起什么,脸色刹那间黑如锅底。
嘴里喊饿的扶姜没动几下筷子,倒是魏玄,被秦氏父子那两道杀人的目光盯着,还能悠然自在地进食。
秦枭越看越气,索性以公务繁忙为由,甩袖离开。秦淮大病未愈,看着扶姜和魏玄也甚是堵心,便也寻了个借口走了。
大堂内就剩下他们三人,但扶姜很清楚,这暗中盯梢的暗卫,可不在少数。
“殿下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扶姜放下筷子,一脸诚恳:“顾大人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今日在荷花池中发现荣安的尸体之时,殿下可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扶姜眸光微闪,“沈炽不是已经投案?对于荣安的死,顾大人还另有怀疑?”
顾宁知本不该同她谈起此案的细节,但事关沈炽,也为了还死者一个公道,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仵作在谢家验尸之时,确定荣安就是溺亡。而沈炽也主动交代,是下学后,荣安对他百般侮辱,还抢走了他的传家玉佩,他气愤之下,才将他推入荷花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