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进去!那个小杂种杀了我儿,我要她给我儿偿命!”
秋水居内,扶姜靠在床榻上,额角淤青,巴掌大的脸因失血过多而呈现出不正常的惨白,手臂缠着一圈圈的纱布,无力地搭在一侧。
听着外面秦夫人尖锐的嘶喊声,她掀了掀眼皮,声音沙哑道:“顾大人不去看看吗?”
顾宁知坐在她对面,面色冷酷。
“不必。”
不一会儿,外头果真消停了下来,想必秦夫人已经被守在秋水居外的大理寺侍卫“请”走了。
扶姜牵了牵唇角,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也是,比起秦夫人,当然是盯着我这个凶手更重要。”
顾宁知眉头紧皱,沉声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
“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她的不配合令顾宁知十分恼火,若是旁人,指不定他早就拂袖而去。
但不知怎么的,昨夜秦淮死时,扶姜那副惨兮兮的样子始终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深吸一口气,顾宁知问:“秦淮为何要杀你?”
“我怎么知道?”
扶姜睫毛轻颤,偏过头去,露出细白的脖颈,脆弱得仿佛不堪一折。
顾宁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又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
“这是我昨夜收到的密信,信中言明殿下有难,敢问殿下可知这封信是谁写的?”
扶姜睨着他,“顾大人怀疑我?”
顾宁知语气平静,“殿下不觉得一切都太巧了吗?”
从他收到信,带着人赶到秋水居,到秦淮发疯,被扶姜反杀。
就像是有人刻意控制着时间,让他们亲眼目睹这一场杀戮。
顾宁知不得不怀疑,这是否是扶姜的自导自演,或者,是她为秦淮设下的杀局。
“是挺巧的。”扶姜牵了牵唇角,布满血丝的眼染上了淡淡的悲伤与自嘲,“或许我应该早点通知顾大人,让顾大人赶来救我,秦淮不会死,而我顶多受点伤而已……至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被人猜忌。”
顾宁知眸色深沉,薄唇抿成了冷硬的线。
“殿下恕罪。”他道,“我只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猜测。”
扶姜疏离地笑了笑,“顾大人不必道歉,我已经习惯了。谁让我是西梁人,非汝族类,寄人篱下,能苟活至今,我已经很满足了……”
顾宁知被她的笑容刺了一下,心里突生一股强烈的愧疚。
正欲说什么,外间忽然传来侍卫的通禀,在柴房抓到了一个可疑人物。
待那人被送到顾宁知面前,顾宁知和扶姜齐齐皱眉。
“小宗公子?”顾宁知审视着他,“你怎会在此?”
宗弋一身泥泞,头发凌乱,湿润得结成一缕缕,这般狼狈的模样,也难怪那些侍卫认不出来。
他看了扶姜一眼,又移开目光,“我怕秦淮欺负我姐,这几日一直守在秦府外面。只是昨晚太饿了,就……就溜进来找点吃的。”
顾宁知:“……”
扶姜:“……”
秋水居地处荒僻,靠近秦府外围,而且他和扶姜又有同窗之谊,会选择此处倒也不足为奇。
只不过……
顾宁知眯了眯眸,“你从昨夜就在这儿?”
他抿着唇,点点头。
“那小宗公子可知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
顾宁知目光如炬地盯着他,语气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迫切与威压。
宗弋抬起头,却是看向扶姜,二人视线交汇,一个深邃复杂,一个波澜不惊。
“不知。”
良久的沉默后,宗弋平静道:“昨夜我躲在柴房内,只听到外面传来打斗的声音。我出去后,便看见秦淮欲射杀扶姜……后面的事,顾大人也都看见了。”
宗弋所说的话并无纰漏。
顾宁知仔细勘查过,确实是秦淮带着人夜闯秋水居,如此看来,扶姜为求自保,失手杀人,似乎就是本案的真相。
但,动机呢?
顾宁知没有再问下去,只嘱咐扶姜好好养伤,若她无罪,他自会还她一个公道。
公不公道的,扶姜不怎么在乎,反正她已经准备好了脱身之路。
倒是在她计划之外的宗弋,需要好好合计合计。
待顾宁知离开,在宗弋震惊的注视下,扶姜抖了抖包着厚厚的纱布的手,神情倦懒。
“顾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