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你在忙什么呢?”
“泡糯米呢,今日是端阳节,等会正好叫上殿下他们,一起来包粽子。”
“行,我来帮你。”
“唉,要是桑柘在就好了,他昨日还嚷嚷着要吃粽子呢。”
“没事儿,他很快就回来了,我们给他留着不就成了?”
容幸躺在床上,失神地盯着帐顶,听着窗外十四娘和阿笙的声音,这种安定宁和的环境,却让他感到分外不适与不安。
他起身,身上的伤隐隐作痛。不管是手背上的烫伤,还是被随蕊虐待出来的伤痕,与他从前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但此刻却都被处理得十分细致妥当。
他局促地坐在床上,打量着这间陌生的屋子,此处不大,陈设也简单,但比他之前居住的牛棚、草屋、破庙和桥洞好千倍万倍。
容幸抿了抿唇,穿上了那双干净的布鞋,谨慎地拉开了房门。
院子里的人听到动静立刻转身,阿笙惊喜道:“你醒啦。”
十四娘眯着眸看他,眼神略带着几分探究,没有说话。
容幸岂能感觉不到她的审视?他避开她的目光,苍白俊秀的脸紧绷着,故作老成。
“她呢?”
阿笙歪着头,一脸疑惑。
十四娘笑道:“你是问我们家殿下吧?”
“殿下?”容幸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她是容氏皇族?”
“才不是呢。”阿笙抢在十四娘前面道,“我们家殿下是西梁人,不过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见容幸的脸色稍有缓和,十四娘也默默地把话咽回去,一脸若有所思。
容幸道:“我想见她,她在何处?”
“殿下昨日忙活了一夜,现在还在睡呢,要不你等等?”
容幸也只能点头。
此刻他回屋也不是,出去逛逛也不是,站在门口,就跟石墩子似的,格外扎眼。
阿笙一看见他便想起了至今下落不明的桑柘,忍不住叹了口气,又热情道:“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要不要来帮我包粽子?”
容幸哑然,讷讷道:“我不会。”
“没事儿,很简单的!”
阿笙来了兴致,拉着容幸一起干活,但也顾及他手上有伤,不能沾水,便指挥他帮忙剪绳子。
这一项枯燥而毫无技术的活儿,容幸却做得十分认真。
他坐在小马扎上,弓起的背凸起了明显的脊痕,桑柘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显得有些宽大,可见他身子骨有多瘦。
晨光透过树叶在他的侧脸落下斑驳的光影,温顺的眉眼下一双眸子灿若星辰,又暗藏着几分锐气。秀气俊美的五官,几乎与容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止十四娘,连扶姜也看得出了神。
“你是没看见,那小子浑身上下都是伤疤,有被刀割的,也有被火烫的,还有被鞭子抽的。他才几岁,肩膀都磨出老茧了,想来从前没少干活。对了,他的右脚似乎落下了残疾,不过不严重,倒是……”
“残疾?”
扶姜骤然扭头,目光凶狠地盯着温槿,“怎么回事?”
温槿把小笼包塞进嘴里,轻哼一声:“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他的脚伤至少有两年了,应该是接骨的时候没接好,或者压根就没接,就这么放着。只要不做剧烈运动还好,平时走路也看不出来,但是老了说不定还会残废,不过那也跟我们没关系……”
扶姜问:“能治吗?”
温槿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意味不明地看她:“你干什么?莫名其妙救了一个小乞丐回来,给他治伤就算了,还打算养他不成?”
“少废话,你只说能不能治。”
温槿撇撇嘴,不情愿道:“能,不过他得吃不少苦。我得把他的脚打断了重新接上,若得恢复得好,休养几个月就够了。”
话落温槿又忍不住追问:“不是,那小子给你什么好处了?我当初要投靠你,你还狮子大开口问我要了一万两,我可不认为那小乞丐付得起钱。”
“我不要钱。”扶姜看着小心翼翼地把绳子递给阿笙的容幸,心脏隐隐一抽,低声道,“我只要他好好的。”
当年的她违背了诺言,没有救回容妍,这一次,她说什么都要保护好容幸。
温槿撑着下巴,啧了一声,眼神闪着兴奋的幽光。
“我说,你该不会是打算把他当童养夫吧?难道一个桑柘还不够?魏玄能同意?”
“哐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