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不言笨拙地帮扶姜包扎着,但由于实在没经验,最后还是扶姜看不下去,亲自动手。
他耷拉着脑袋,声若蚊呐:“姜姜,我是不是很没用?”
扶姜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又抽什么风?”
陈不言也不躲,乖乖挨她的打,甚至恨不得她多打几下。
“温槿哥让我来帮你们,可是我、我却害你受伤了。”
“小伤而已,人没死不就成了吗?”
“不是的!”陈不言抬起泪水朦胧的眼,哭着道,“你刚才掉进水里了,我、我不敢下去救你……我害怕……”
扶姜平静道:“可你不还是把我救起来了?”
陈不言没说话,低着头,头发湿漉漉的,像走丢的小狗。
“魏玄哥哥能保护你,温槿哥会治病,桑柘他们也都很厉害……只有我什么都做不好,连下水都不敢,站在岸边犹豫了好久,差点把你害死了。”
他脆弱极了,操着哭腔,声音都在颤抖。
扶姜本该不耐烦的,可是此刻,一股淡淡的暖流却在心里流淌。
她问:“你为什么怕水?”
陈不言吞吞吐吐:“小时候,他们总是把我推进水里……”
推进水里多好玩啊。
那池子浅,淹不死他,也留不下什么伤痕,却又能看着他像困兽一样无能地挣扎着,嘶吼着,最后一身狼狈。
若是被人发现了,大可以说是陈不言这个小傻子自己想玩水,什么责任都追究不了。
如今想起那些事,陈不言依旧恐惧得浑身颤抖。
扶姜固定好脚腕,声线平静道:“你这算什么?我小时候过得比你惨多了。”
陈不言疑惑地看她,“你这么厉害,也、也会被欺负吗?”
“家常便饭罢了。”她道,“那些人会放狗咬我,往我的寝殿放毒蛇,还在我的饭菜里下毒……有时候毒打也是在所难免的。他们根本不怕被人知道,甚至还因为能把我踩在脚下而沾沾自喜,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有一回,他们还把我关在兽笼里,想看着我被野兽活活咬死……”
陈不言恐惧地抓着她的手,“后、后来呢?”
扶姜笑得毫无温度,“后来,我把那些野兽都斩了。还开了其他兽笼,看着那些野兽,把那些看戏的人都咬死了。”
陈不言白了脸色,抓着她的手,喃喃道:“你得有多疼啊。”
扶姜本以为他会害怕,却没料到他会说出这句话。
她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疼算什么?看着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在兽口下打滚、哭喊、求饶,那才是畅快!”
“魏玄哥哥呢?他没有保护你吗?”
扶姜没有跟他解释,那些是前世发生的事,只道:“别人总是靠不住的,与其把命托付在别人身上,倒不如自己强大起来,强大到谁也不敢欺负你。”
陈不言咬了咬下唇,“可是哥哥说,不管怎么样,他都会保护我……”
“陈错确实是个好哥哥,只要陈家不出什么事,你后半辈子也能衣食无忧。”话锋一转,扶姜又道,“但在我看来,那不是真正的保护。真正的保护,是让你有对抗风浪的能力和勇气,是不管你闯了多大的祸都能为你撑腰的底气。”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陈不言当宠物豢养,连放他出远门,都要派那么多侍卫前后跟随,生怕他破了一层皮,掉了一块肉。
他的人生,就像是被陈错安排好了的。对陈不言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陈不言傻愣愣地点头,“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扶姜收起了正经的语气,笑着:“你明白什么了?”
他握紧了拳头,“我要强大起来,保护你和哥哥!”
“……”
“行吧。”她摆摆手,漫不经心道,“那么陈大侠,你现在能扶我起来吗?我的腿都要麻了。”
“我说的是真的!”
陈不言一边不满地咕哝着,一边伸手把她扶起来。
饶是通透如扶姜,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那个脑子不太清醒、话也说不利索、摔一跤还哭鼻子的陈不言,会成长到连陈错都要仰望他的高度。
他们并未走太久,很快就碰上了前来寻人的魏玄和崔故,以及一瘸一拐的鹿七。
看见全须全尾的扶姜,其余两人都是松了口气,倒是魏玄,冷着一张脸大步上前,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
双脚突然离地,脚腕冷不丁地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