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因为扶姜的苏醒而变得十分热闹,但脸上顶着伤的魏玄也免不了受到众人的问候。
十四娘:“魏玄,你眼睛咋了?”
魏玄面无表情:“摔了。”
容幸:“魏玄哥,我那里有药,你要擦一下吗?”
“多谢,不必!”
桑柘咋咋呼呼:“他皮糙肉厚的,不用管。”
陈不言却是盯着他好一会儿,意味深长地哼了一声。
直到扶姜进屋,众人的注意力才转移到她身上。
十四娘率先迎了过来,激动道:“殿下好啦?”
扶姜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避开魏玄和温槿嘲讽的视线,淡定地点头。
“只是有些虚弱,贪睡了点,现在已经好了。”
温槿呵了一声。
魏玄呵呵了两声。
又两日,丛骁已经彻底清醒,许是从荆寒口中得知了扶姜的身份,他拖着病体前来见她,扶姜正把桑柘按在甲板上,气势凶悍。
“刚教你的招式就忘得一干二净,今日若没学会,晚饭也别吃了!”
桑柘疼得嗷嗷叫,瞥见前方有道高大的人影,以为是魏玄,便急哄哄地喊道:“魏玄哥,救命啊!”
扶姜冷笑,“你觉得他敢跟我动手吗?”
她抬眸,目光触及丛骁时微微一滞,也是趁着她失神的工夫,桑柘跟条泥鳅似的钻了出去,带着容幸逃之夭夭。
荆寒不知何时也离开了,甲板上就剩下他们二人。
晚风从江上吹来,拂过丛骁深邃冷凝的眉眼,相比五年前的温和从容,如今的他像是一把经历过风吹日晒的断刀,依旧苍劲有力,却斑痕累累。
“殿下?”他轻声唤她,声音沙哑沉厚,却又透出了一丝茫然。
扶姜薄唇微弯:“丛骁哥,好久不见。”
这熟悉的称呼惹得丛骁身躯一震,记忆也被拉回了二十年前。
“丛骁哥,刘家小子抢我风筝,你快帮我揍他一顿。”
“丛骁哥,我又被夫子罚了,你能不能帮我抄书啊?”
“丛骁哥,我在你这儿躲一下,要是我娘来了,你就说你没看见我。”
……
二人站在船头,许是想起了旧事,丛骁不由自主地牵了牵嘴角。
“你笑什么?”
“我笑,老天爷对我还是公平的。”
扶姜哼了一声,“你别感谢老天爷了,你还是感谢我吧,是我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丛骁偏眸看她,漆黑的眼眸中倒映着被江水揉碎的夕阳,泛着强悍而温柔的光。
他没有解释什么,只问:“这些年过得好吗?”
“好啊。”扶姜望着江面,神色平静,“就像是睡了一觉,眼睛一闭一睁,一切就过去了。”
“当年,所有人都说你死了……”
“这不是活着好好的吗?”扶姜转移话题,语气轻松道,“倒是你,竟然都当起水盗了,若是我早去几日,是不是就能看见你威风的模样了?”
丛骁沉默片刻,才低声开口:“不是的。”
“什么?”
“我当水盗,并不是为了威风,而是为了造反。”
“……”
扶姜几度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丛骁道:“当年,我被调到屏州,许是受了上面的旨意,屏州水师频频对我们施压,甚至谎报军情,想让我们去三清峡送死。无奈之下,我带着荆寒他们叛逃,杀了原本潜藏在三清峡内的水盗,占山为王。我一边敛财,一边招兵买马,刘义他们就是后来被我收入麾下。”
他苦笑一声:“可是到头来,我不仅不能帮殿下报仇,反而要殿下出手相救……”
“谁说你不能帮我报仇了?”扶姜正色道,“你手下的那些兵,还有三清寨里的兵器,都是我的助力。你杀的那些狗官,都是钟离越的爪牙,虽说屏州偏远,但是只要能给钟离越添堵,就不算没用。”
丛骁的眸子亮了又暗,嗓音沙哑道:“我如今是戴罪之身,怕是也无法光明正大地站在殿下左右。”
扶姜想伸手去拍他的肩膀,但她却忽略了自己如今这副身躯的高度,够不到比她高出了将近两个头的丛骁。
她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同时手落在他的手臂上。
“你放心,此次回京,我便要替你洗刷冤屈。”
丛骁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问:“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