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跟谢景郁吵架了?”
年关将近,宗弋奉宗媱之命前来侯府送节礼,冷不丁地问了这一句。
扶姜窝在软塌上,忙着剥栗子逗猫,一时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等宗弋复问一遍,她才漫不经心回道:“没吵。”
确实没吵架。
只不过差点弄死对方而已。
宗弋拧眉,满脸写着不信。
“昨日我去谢府,他似乎是病了,躺在床上恹恹的不肯起。我叫他一道来看你,他还不肯,从前他不是最黏你的吗?”
揉乱了柔软的猫毛,扶姜惊诧地抬头。
“有么?”
宗弋:“你实话告诉我,他是不是也知道了你的身份?”
“应该吧。”
扶姜回答得模棱两可,但她也基本能确定,谢景郁早就知道了。
瞧着她这副极不走心的态度,宗弋不免恼火:“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吗?除了我,到底还有谁知道?”
“我数数……”她掰着手指头,“顾宁知,秦晏,沈焰,沈炽,丛骁,宋桥夕,谢玉琅,钟离越……”
“等等!”宗弋瞪大了眼,“谢夫子和钟离越也知道?”
谢玉琅何许人也,竟然没有告发她?
钟离越何等身份,竟然也没有找她算账?
“怕什么?谢夫子不在京城,钟离越又自身难保,谁会管我这个西梁质子到底是男是女呢?”
宗弋别扭又气恼:“所以,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哦,那倒不是。”
宗弋这才好受了一些。
告别之时,他道:“两个月前我收到我哥的来信,他或许会回来。到时候我会在宗府为他设洗尘宴,你……有没有空来?”
宗晋啊。
扶姜毫不犹豫,“可以。”
除夕夜下了场雪,侯府门口的红灯笼在风雪中摇晃着微弱的光。
屋内座无虚席,满桌佳肴中笑语不断,熟悉的场景,竟让扶姜有些恍惚,不知今夕何年。
“姜姐姐,来个肘子!”
盯着桑柘放到自己碗里的油腻腻的肘子,扶姜拧眉,脱口而出:“我不吃,给魏……”
声音戛然而止,方才还热闹的气氛也瞬间僵住。
众人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扶姜亦阴沉着脸,仿佛跟那个肘子有什么深仇大恨。
最后还是丛骁淡定地把肘子夹了出来:“她向来不喜欢这些油腻的东西,给你姜姐姐夹个醋溜丸子。”
容幸乖乖照做,这一场小插曲,就这么打着哈哈被糊弄了过去。
桑柘悄悄跟容幸咬耳朵:“我师傅怎么知道姜姐姐的喜好?”
容幸蹙眉:“有什么奇怪吗?”
“当然奇怪了!我师傅以前都在南州,跟姜姐姐可是从来没有见过面。我跟姜姐姐一起住了这么久,都摸不清她的脾性喜好,我师傅却好像对她了如指掌一样。”
容幸稍稍捏紧了筷子,面带沉思。
只不过他想的,不是扶姜,而是另一个人。
“丛将军。”
小院回廊下,容幸叫住了丛骁,走近了几步,稍稍仰头与他对视着。
雪夜中丛骁面容温和:“我说了,你可以叫我丛叔。”
容幸抿了抿唇,纠结地抓紧了衣角。
“所以,丛叔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是么?”
丛骁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你跟你娘很像,只不过,你的脾气跟她倒是一点儿也不同。”
容幸攥紧了拳头,鼓起勇气问:“我娘她,到底是怎样的人?”
记忆太过久远,其实丛骁也记不太清了。
那时候他是微生氏的奴仆,也是得主家恩惠,才得以从军入伍,改变命运。容妍随着母亲回到南州之时,大晟正逢战乱。那时候他守着南州,只记得容妍时常带着侍卫出城施粥,毫无贵女的架子。
“端庄,温柔,善良……或许这世间最美好的词,都不足以形容你的母亲。”
容幸眼眶发红:“那丛叔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我娘这么好,却落得那样的结局?”
丛骁无言以对。
“小幸,很多事情我不知情,无法给你答案。你娘是无辜的,可偏偏她出身容氏。你娘亲,你外祖母,还有……你二姨,都不过是权力之争的牺牲品。”
“她不配当我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