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他所想的一样。
鹧鸪哨明显也感觉到了,当夜在老司城放开桎梏,仿佛回到了以往重未修行的日子,肆意冲杀,反而一扫胸中郁气。
之后再闭关修行。
更是势如破竹。
鹧鸪哨隐隐担心,如此一来,会不会让之后修行陷入困境。
杀心太重。
不似道门修行之人。
而是江湖上那些堕入黑暗的邪魔外道。
“道兄想多了,若是连直抒胸臆,随心所欲都做不到,反而故步自封,在自身缠上诸多枷锁,又谈何修行?”
听着他话里话外的担忧。
陈玉楼只是摇头一笑。
而听到这话。
鹧鸪哨忍不住眼前一亮。
当夜在老司城,他就是这么想,只不过等到冷静下来,反而瞻前顾后,顾虑重重。
如今总算能够长舒上一口气。
“那依陈兄看,杨某接下来该如何修行?”
鹧鸪哨眸光闪烁。
看似浑不在意,但说话时,下意识紧紧攥着的手指,却是将他内心紧张情绪暴露无遗。
修行的时间越久。
他就越是能感觉到,前路漫漫,长夜笼罩,有种独行难辨方向的无力感。
“自是降服心猿,拴住意马。”
陈玉楼当然能听懂他话里的深意。
因为他自己同样如此。
修道者虽然罕见,但有前辈举着灯盏在长夜中领路,有同时代的人与之同行。
但修仙者。
却是古往今来头一份。
真要说长路漫漫,他才是体会最深的那个。
无人论道,无书可参。
全靠自己慢慢摸索。
听到他这句话,鹧鸪哨明显怔了下。
“这……陈兄刚不还说要随心所欲?”
“随心,并非肆意妄为,所欲,也不是被欲念主宰。”
陈玉楼摇摇头。
得见不平事,拔剑斩人头。
但却不是仗势欺人。
鹧鸪哨心中惊奇之色越发浓郁。
但默默咀嚼了下,又觉得简单几個字道尽了修行真谛。
降服心猿意马,方能在起心动念中随意自如。
“原来如此。”
“多谢陈兄指点。”
沉思了好一会。
鹧鸪哨这才渐渐回过神来。
长长吐了口浊气。
一双眼神重新变得通透沉静,只觉得迷茫以及疑惑一下尽数散去。
忍不住抱了抱拳,冲着陈玉楼谢道。
“哪有,陈某也在争渡。”
“能不能踏出那一步……”
陈玉楼摇摇头。
言语中透着几分无奈。
说话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忽然转身望向身后一处。
“躲那么远做什么。”
“想听就过来。”
鹧鸪哨还在沉思,听到这话,下意识顺着他所看的方向望去。
不多时。
一道身穿长衫的身影,从高墙上一坠落下。
低垂着脑袋。
一脸的小心翼翼。
不是袁洪又是谁?
庄子里一下走了大半,显得空落落的,它也有些坐不住了。
怒晴鸡天生凤种。
生生相克。
即便过了这么久,它也不怎么敢靠近。
只能独自一人在庄子里胡乱晃荡。
虽说庄子里人对它早已经见怪不怪,但大家伙各司其职,整天忙碌,彼此间也没多少话可说。
至于那位看似最为闲散的鱼叔。
不知道为什么。
袁洪对他心里总有几分发憷。
每次见到,除非是实在避不开,才会硬着头皮上前打个招呼,否则都是能躲就躲。
本来它是打算去湖上转转。
没想到走了一半,忽然见到主人和鹧鸪哨在湖边闲聊。
它也无处可去。
干脆留下旁听了片刻。
但越听它就越是入迷,尤其是降服心猿、拴住意马八个字,在袁洪看来,就像是主人在说给自己听一样。
它本就是山中一野猿。
虽然天生通灵,但几十年时间一直活得浑浑噩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