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愿老人知道沈红温的这一次睁眼意味着他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望楷秘境和他的完美丰碑都将迎来终结,没有人的生命能够永恒,甚至在绽放出最动人的光彩后就会渐渐暗淡直至被遗忘,幸运的是他还能够悬在在最后一瞬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明。
沈红温的身体变得虚幻又色彩繁杂,每一道神光从他身上剥离时他都会剧烈颤抖一下,这是酷刑,以掉落到道生境为代价,在楷树和大愿老人的帮助下,确实可以将虚涅境的神国占为己有,又有安心大阵和天风地火大阵的结合,想要炼化神国并不困难。
只是危险而已。
“你已经做好准备了吗?”大愿老人从完美丰碑旁走开,免得完美丰碑破碎砸在他的身上,他对沈红温笑了笑,似是看出了沈红温心中充满杂乱思绪,声音和善:“我无所谓时间,你如果觉得如鲠在喉,彻底做个了断也好,抚平心绪也罢,我都可以等你。”
沈红温来到完美丰碑前,看了远方盘膝而坐的白十铠一眼,他没有问大愿老人想要怎么处理这位后生晚辈,收回目光后也收起了无奈,淡然道:“从山脚走到山巅,随着力量的增长,我会感到越来越多的无能为力,人力有时尽,心比天高要不得,如果连说服自己都没有学会,让我的每一次无奈都化作道心上的缺口,我早就死在劫乱境了。”
大愿老人很愿意陪沈红温聊一聊,两境大尊完全可以和他平起平坐,实际上在山巅强者眼中,琉璃境大尊比初入虚涅境的大愿老人更具分量,他想到了沈红温会有着和他一样的无奈,只不过很快他就不会再有这些烦恼了。
“我倒是好奇你将来会怎么想,会怎么做。”
“不会多想,想到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沈红温轻笑:“哪怕将来从山巅走到天上,力量更强,眼界更广,我依旧只是做自己,与别人较劲,太伤神了,对大道毫无裨益。以我们的能力说毁天灭地太夸张,但是翻手覆灭一座神国的生灵并不难,哪怕一怒之下能够伏尸百万,却连改变一个人心都难以办到,我可以改变一洲一国的命运,却无法让一个人因为我的力量而真心向善,我曾经会很失望,将来或许也会失望,现在的我选择不去想,我曾经听闻过克己复礼,不知道前辈如何认为?”
大愿老人抚摸着自己的胡须,手里提着一坛酒,听完沈红温的话笑着喝了口酒道:“你可知不能妄提虚涅境的名讳?我常能听见大愿老人,全是溢美之词,等我陨落,修为百不存一,还可隐约听见议论我的声音,苛责我的,痛骂我的,阴阳怪气,指桑骂槐,大致就是认为我做的不够多不够好,或者是成为了对照,成为了他人的垫脚石,我曾经很想很想去外界看看,看看那曾经让我付出一切的人族,如今的世道有没有好起来,后来我就不想了,这与我何干,我依旧经营我的神国,你知道为什么吗?”
大愿老人眼神明亮,沈红温失笑,两人同时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无愧于心。”
“无能为力。”
听到沈红温的回答,大愿老人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似乎是要将无数年来的委屈通过酣畅淋漓的大笑发泄得干干净净。
他将酒坛放在身边对沈红温说道:“我还担心你肩扛重任会心生不满,担心你堂堂琉璃境大尊为了面子无处诉苦,现在看来以你的心境即便千夫所指都不会有一丝动摇。”
“前辈谬赞了。”沈红温摆摆手,露出一分羞赧:“当我做得够好的时候,我不会让任何人来苛责我,如果有人觉得我做得不够好,我会直接将他推到我的前方,看看他有什么手段,弱者需要尊重强者,莫要以为对我来说足够弱小就是立于不败之地,更不要以为凭借文字和言语能够对我造成什么杀伤,最好此道能够晋升大道之主,让我看看道主之威究竟如何。”
大愿老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他以为沈红温所谓的无能为力是指虚涅境都改变不了人心,没想到是说大愿老人陨落后别人不再畏惧,所以才对他失去了尊敬。
事实确实如此。
“我做这么多,更多的还是为了我自己,这是我传承的大道,我也经常生出恶念,忍不住要将一切都毁灭,但我觉得并不是我会如此想,就有错,我也不会因为听到了某些心声就对人生出敌意,看待一个人,终究要看他如何做的,这就是我的问心无愧。”
沈红温看向大愿老人,似乎是在等待他解释白十铠的事。
“你说的有道理。”大愿老人苦涩一笑:“终究是我的晚辈,传承着我所有的希望,虽然手段不是很光彩,我还是希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