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是一缕殷红,朝外扩散的是无数难以形容的复杂道痕,像是一张网,一张将沈红温手脚分开死死束缚的大网。
然后苍白大蛇探出了脑袋,一颗......两颗......直到九颗,没有如同红宝石的眼眸,只有张开的血盆大口,在幽蓝色的虚空裂缝里盘绕在暗月之上,朝着渺小的沈红温吐着蛇信。
沈红温不会感到恐惧,他只会与那颗眼睛对视,与眼睛中那个露出阴冷笑容的自己对视,看着他的眉心缓缓浮现代表着恐惧王座的灰色道痕,看着他的胸口浮现代表死寂力量的破碎山河。
每当他的力量增长一分,沈红温的身体就会虚无一丝,他像是浸泡在透明的水中,消散的每一缕血肉之躯都会弥漫升腾,融入水中的明月倒影。
那个沈红温开始露出享受的神情,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张开双手拥抱着更高的虚空,那一直被他所渴望的力量,让所有拥有王座的君王都艳羡的力量,竟是这般唾手可得吗?
月光下的沈红温形销骨立,只剩下那一具不会弯曲的骨架上闪烁着微弱的光彩,但是当烙印在骨架上的道痕也被彻底剥夺,他最终还是化作了尘埃。
于是暗月里的那个他想要轻哼一曲,这是胜利者的殊荣,不是吗?
看着沈红温化作缥缈的云雾,感受着虚幻的身体渐渐凝实,他学会了沈红温邪魅的笑容,只是......
我好像不会唱歌。
那又如何,恐惧王座的主人会......
“爸爸的爸爸叫爷爷,妈妈的妈妈叫奶奶......”
脱口而出的美妙歌谣令人陶醉,作为在暗月中生长的意志,通过掠夺成为的全新的人,自然而然沉溺于自我美妙的歌声里,他跳着轻盈的舞步,感受着暗月的清冷,忽感一阵发自内心的空虚,也许需要一个舞伴来分享我的快乐......
于是就有了一个与他共舞的阴影,那是他的影子,完全由恐惧力量与死寂力量交织的影子,他的舞步很生疏,总是会踩到影子的脚,他的心中会生出歉意,歉意化作深深的自责,他不敢看影子那一双充满包容与鼓励的眼睛,他开始犹豫。
“要不你骂骂我吧。”
影子摇头。
“你打我也行。”
影子露出温和的笑容,雪白的牙齿微微开阖,露出四颗锋利的獠牙,他微微一愣,然后就觉一阵天旋地转,噬咬他脖颈的獠牙在吸收着他的力量,他想要反抗,但是心中强烈的歉意让他认为这是对于影子的补偿。
“不,这是你企图掠夺我力量的代价。”
沈红温摸着嘴角的血迹,看着瘫软到底化作黑暗的那个自己,他对眼神闪烁,渐渐浮现难以置信,然后脸庞化作虚无白面的他说道:“我的根源就是血脉精华与恐惧力量,你将我掠夺,无异于自寻死路,想要取代我,就会成为我,我,永远是我,无可撼动。”
一脚碾碎对方的脸,神情冰冷的沈红温嘴角微微翘起发出警告:“我很不喜欢你模仿我的眼神,所以死吧......”
看了一眼自己脚上沾染的粘稠白浆,沈红温皱了皱眉,他抬头看着将暗月缠绕的九头大蛇,九张血盆大口发出无声的痛苦嘶吼,巨大的身体扭动冲撞,令脚下的暗月地动山摇,没有对他发动攻击,失去了灵的支撑,结局自然是崩解。
下起了苍白的雨,雨水很快没过了沈红温的脚踝,让他能够通过倒影看到一幅大手摘走明月的景象,所以。
“焦土世界的月在哪里......”
“那一轮一直存在于我感受之中,属于我身体一部分的月究竟在哪里......”
沈红温知道他与他们一样都不完整,不止是力量的缺失,更是因为所在的世界不完整,他需要将焦土世界复原,需要找到那一轮月,焦土世界不能只有黑日,同样需要暗月,只有黑日所提供的死寂力量是不完整的。
他已经抹杀了高塔的灵,或许用取代高塔的灵更为合适,他知道答案,所以哪怕雨水开始漫过他的腰他都不在意,闭上眼睛以意识去感受高塔的灵所知道的答案。
唯有一只大手摘走明月的景象。
这是高塔的灵给出的答案。
无论沈红温感受多少次,即使雨水快要淹没他的眼睛,他依旧只能看到那只手,那只熟悉的手......
“为何会是如此......”
沈红温喃喃低语,嘴里不断吐出气泡,直到他被雨水彻底淹没,开始漂浮在苍白的雨水中,才有一只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