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仑,你个废物!”
火焰圣堂地下七层的枢机秘殿中,刚刚赶回来的第三席大主教尤诺猛地揪住希仑的领子,整个人宛如一头暴怒的疯虎,一拳砸在希仑脸上,飙出一片鲜血!
尤诺还准备挥拳再砸,反应过来的其他几位大主教连忙冲上前将他死命按住,又有人强行掰开他攥着希仑衣领的手,将面如死灰的次席大主教解救出来。
“你就是个废物,垃圾!彻头彻尾的混账!”被几个人按住的尤诺仍然叫骂不休,“你他妈就是这么看家的?彼拉克修炼火焰祷告快三十年了,三十年他都没出过半点岔子,连一次神力调配的瑕疵都没有,现在你告诉我他就在你眼皮底下自杀了?!”
“我不知道”希仑擦了一把渗血的嘴角,失神地重复道,“我不知道他是我们之中信仰最坚定的存在,怎么可能失控怎么可能呢”
“昨天早上我只是像往常一样去他的房间问候,顺便检查他的身体状况,还没走到就被一阵狂暴的神力风暴震倒,接着火焰炸穿地板冲击到了六层,我听到上面的修士们正在发出难以想象的惨叫和哀嚎。”
“等我赶到时,他已经杀光了那一层的修士,还把自己的胸膛和脊背抓得支离破碎,正站在血泊里冲我笑着。”
“我呆住了,直觉告诉我应该逃跑,理智又强迫我留下制服他可还没等我想清楚,他就朝我疯狂地冲过来!”
“他的头发越来越长,变成了火一样的红色,身体也膨胀得越来越大,浑身都包裹在火焰里就在距离我不到二十米的位置,他炸开了。”
希仑背靠着墙壁,无力地滑坐在地,双手抠着杂乱的头发道:“整个人都炸开了——肉块和骨渣涂得满墙都是,他已经没有内脏了,那具身体里只有一团团焦黑的炭渣,最后只剩铁盔里的头颅保留了下来,从天花板砸到地上,再一直滚到我面前。”
“他就那么盯着我,一直盯着我他的眼睛里没有血,只有烧得停不下来的火,咳——”
希仑猛地咳出一口鲜血,不知是不是信念崩塌的缘故,他的血液呈现出严重不健康的乌黑色,抓着头发不住颤抖的双手则是一片截然相反的惨白,浑身流露出的气息再也不复往日的端正严肃,剩下的只有宛若实质的恐惧与惶然。
尤诺死死盯着这位曾经在无数问题上与自己意见相左的对手,同时也是戍卫北境这么多年来自己除彼拉克之外最信任、最尊敬的同袍。
他的目光在愤怒、失望与痛惜之间几度变换,怔然半晌,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还是先去看看现场吧——”第六席奥莉薇亚清冷的声音抚平了众人纷乱的思绪,“无论是希仑有所隐瞒,还是彼拉克确实出了某种未知问题,都需要我们亲眼见过之后才能做出判断。”
这位素来孤高且冷漠的女士环顾在场的五位大主教,淡淡道:“别忘了彼拉克说过的话,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死,但圣堂决不能乱,北境更不能乱。”
“奥莉薇亚主教说得有道理,”负责西南雪原的第四席凯尔因轻轻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都要先考察清楚现场,做好善后工作,尤诺——别再那么冲动了。”
尤诺转过泛红的眼眸,看了一眼这位挚友,又看了看一旁神情低落的第五席罗迪和第七席希佛,僵硬地点了点头,道:“那我们就一起去现场看看,如果被我发现和你所说相悖的细节,希仑,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背叛者的下场。”
希仑没有搭话,只是默默起身,走在最前面领着所有人往顶层彼拉克的住处行去。
枢机主教会议期间,火焰圣堂总会依照惯例对主教以下修士的活动做出严格限制,以避免机密泄露的风险。
比起三月商议封禁巨人祷告书一事的第二十一次枢机主教会议,眼下虽然尚未发出正式的会议通知,但圣堂中的行动管制比起过往任何时候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希仑从昨天早上起便下令清空了五层到七层的所有人员,并对当日少数几名目睹实情的主教和高阶修士下达了严格的封口令。
与此同时,他还第一时间用火焰神术将七层封锁起来,随后派遣亲卫日夜兼程向其余五位大主教和王都方面发出密函通报消息,召集他们来到圣堂商议后续问题。
这样一通紧锣密鼓的操作下来,首席大主教彼拉克失控屠杀圣堂成员一事的冲击力被压缩到了最低,圣堂大部分修士只知道彼拉克主教修炼时遭遇意外不幸陨落,更远的火焰分殿甚至还没收到这一轮消息,这才为圣堂和王都挤出了最宝贵的几天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