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事与愿违,她在生母家中,反倒觉得自己如同一个外人强行介入一般处境尴尬。
生父母对她仅存的那一丝内疚与怜悯,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也已消磨殆尽。
施怀安的到来,犹如撕裂了他们那斯文体面的面具,会分去其他孩子本就不多的食物,令他们陷入两难之境。
故而,每逢饭点,家中竟无人热情地唤她一起用膳。
起初,众人尚有几分犹豫地小心暗示她:天色已晚,该归家了;其后则习以为常,还美其名曰地对她言道:“赶紧回家吃饭,别让你爸妈久等……”他们越来越不客气,只当怀安还小不会介意怀,仿若李家并非怀安的生父生母,施家才是怀安正儿八经的归宿。
这一次,施怀安在外面磨磨蹭蹭良久,走到生母家附近时犹豫了。
她慢慢悠悠地走在悠长的巷子里,时不时还用脚踢一下路边的小石子,或蹲下来看看墙角的忙碌的蚂蚁,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
突然,一个身影从她背后冒出来,吓得她差点叫出声来。定睛一看,原来是李怀远,他刚刚从外面的厕所转出来。李怀远一眼就看见施怀安,立刻从后面跳过去拍她的肩膀,大喊一声:“嗨!”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施怀安吓了一大跳,她转过身,反问道:“干嘛?”
李怀远笑嘻嘻地拉着她,满脸殷勤,说道:“快进屋,今天有好事。”
施怀安一脸疑惑,但还是跟着他进了屋。一进门,她就看到生父生母的脸上正洋溢着久违的笑容,而李怀真则拿着一张五毛钱的钞票,左看右看,脸上满是欣喜若狂的表情,仿佛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似的。
李涵琛看到怀安后,脸上露出了笑容,并热情地向她挥手示意,说道:“安安来啦!”而此时,何淑仪正忙着将一叠钞票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她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对怀安打招呼:“安安啊,你先和哥哥姐姐们一起玩儿会儿吧,记得早点回家哦。我现在得赶紧去做饭了。”说完,她准备站起身来走进厨房。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李怀远突然异常兴奋地冲向李涵琛,大声说道:“爸爸,您不是说过今天发工资的时候要给我们每个人都发零花钱的吗?”
李涵琛脸上有点尴尬,真拿这个愣头青没有办法,正要说话,何淑仪转身对李怀远睕了一眼,厉声喝道:“少了你的吗?不是给了你五毛钱吗?还不快去写作业。”
李怀远这时候撅着嘴,一点也不识相的大声嚷道:“可是老六的你还没有给,她也是你们的孩子!爸爸你说对不对?”
何淑仪顿进气结,正要训斥老五,被李涵琛一把拦住,把她反转身推进厨房,哄道:“别跟小孩子闹。”
然后他又面带微笑地从口袋里抽出五角钱,向安安招手道:“来,怎么少得了安安的呢?拿着去买零食吃。”
何淑仪听到这话,停下手中的活计,从厨房里探出身来,白了他一眼,但并没有说话。她转过身继续忙碌着,只是厨房内传来的声音比之前更响亮了些,锅碗瓢盆碰撞出清脆的响声,那阵仗就像要将这厨房给拆了似的。
而那时的物价水平与现在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五角钱能买到的东西很多:你可以用它在国营饭店里点一份美味可口的饭菜;或者用它购买一斤新鲜的猪肉以及一斤香喷喷的大米。在当时,五角钱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呢!
安安忐忑不安的接过五角钱,手里紧紧攥着这五角钱,眼角有点湿润了,仿佛是这五角钱是融入这个家庭的证明,自己也是他们的孩子,能得到他们公平的对待何其珍贵。
而李怀远则像一个维护正义的英雄一样,朝李怀真一昂头,威风之极。
李怀真鼻子里轻哼一声,小声嘀咕:“安安还小呢,哪里要这么多,不要被人骗了去。”
李怀远阴阳怪气道:“是你的不够花吧?安安,你最要小心这个骗子骗你钱买文具。”
李涵琛笑着拍一下他的头,道:“你们俩个一天到晚的针对干什么,兄弟姊妹要团结友爱。”
李怀远调皮的吐着舌头接过话头道:“知道了知道了,一根筷子容易折,十根筷子坚如铁。”
大家都笑了起来,到了饭点时,何淑仪一边从厨房端一盘热气腾腾的仔糕出来一边朝安安道:“天黑了路不好走了,别让你爸妈着急,快回去吧。”【仔糕就是鸡蛋羹的江省方言,这里管鸡蛋叫嘎嘎仔】
李涵琛有点不忍,刚刚给五角钱的刹那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