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就这么切断和怀安的一切;他不肯投胎、他不怕魂飞魄散、这种执念结成的怨气越来越重,把佛堂都搅得不得安宁。
老禅师叹了口气,问:“红尘未断是痛苦的根源,为何你执念如此之深?须知你深深眷恋的人未必眷恋于你,你所认为的深爱未必有人愿意接受,你认为的好在别人心中可能是恶。你在这佛堂呆了二十五年,弹指一挥间,如梦亦如电,你因何还不醒悟?”
钟汉喆闻言怔住了,他的魂呆呆地浮在那里,思绪如潮水般涌来。他想起了施怀安一生的辛劳,想起了自己对她的猜疑和伤害,想起了她最后的恐惧和无奈。
“我...我只是想告诉她,我错了...”钟汉喆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想让她知道,我后悔了...我想重头来过……若我投胎也必须和她投在一起,生生世世做夫妻……我要等她……”
老禅师默默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悲悯。他轻声说道:“既然如此,你可知何为真正的弥补?”
钟汉喆茫然地摇了摇头又点点头:“你能帮我吗?”
老禅师缓声道:“真正的弥补,并非执着于过去,而是珍惜当下。你应放下执念,用真心去感化他人,而非困扰其生活。”
钟汉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起来。“多谢禅师指点,我想她未必对我无情……我伤害她那么多,她却对我那么好……她心中未必全无一点情谊……”
老禅师摇头道:“好吧,我送你一程,希望你得偿所愿,好自为之。你记住,回来之时,倘若仍不迷途知返,将会魂飞魄散永不得超生。”
然后,瘦如枯木的老禅师一敲木鱼,双目圆睁大喝一声:“去——”
……
当钟汉喆悠悠转醒的时候,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仿佛有千斤重一般。他费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荒芜的沙地。干燥的沙子被阳光晒得滚烫,散发着灼人的热气。
他定了定神,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躺在河边的沙地上。而在他的四周,围着一圈半大不小的孩子们。这些孩子一个个神情激动,扯着嗓子又吼又叫,那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天空都撕裂开来。
钟汉喆的目光扫过人群,很快便看到了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三妹钟惠贞。她的小脸涨得通红,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肆意流淌,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
与此同时,身材瘦弱的大弟弟‘石头’正用力摇晃着他的身体,焦急地喊道:“大哥,你快起来啊!快让猴子别再打了!”
顺着‘石头’所指的方向望去,钟汉喆看到了不远处那个外号叫做“铁牛”的二弟。此时‘铁牛’不过七八岁的样子,拼着一身蛮力正和一群男孩子纠缠在一起,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打得难解难分。‘铁牛’的脸上、身上沾满了尘土,但他的眼神却充满了倔强和不屈,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钟汉喆愕然地看看自己,又看看弟弟们,才发现自己身体还处在少年时期,而此时的他不过是十二岁,这不是在做梦吧?老禅师对他做了什么?什么也不说就把他重生到12岁了么?为什么不是22岁?为什么不让他遇到怀安?而是遇见这帮讨厌的小鬼?
他用力捏了一下旁边的大腿,旁边的‘石头’哎哟一声痛的大叫起来:“大哥,你干嘛捏我?”
哦——糟糕!竟然捏错了地方!此时的他脸上正挂着一抹尴尬之色。就在这时,周围的孩子们看到他醒来后,一下子全都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说道:“老大,您感觉好点儿了吗?”
钟汉喆略微定了定神,开始努力运用原身的记忆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原来啊,是他那排行老四的妹妹钟惠贞在街上被一个二流子的妹妹给欺负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便争吵了起来。二流子刘晖带了人来给妹妹助阵,跟在一旁的‘石头’见状不妙,撒腿就往回跑,搬来了他们这群孩子中的救兵——身为老大的钟汉喆。
钟汉喆听闻此事后,二话不说,带着一群小伙伴急匆匆地赶来。谁曾想,刚刚抵达现场,还未来得及出手相助,就莫名其妙地被一块突如其来的石头砸中了额头。只觉得脑袋一阵剧痛袭来,眼前瞬间变得漆黑一片,整个人就这样直挺挺地晕倒在地。
此刻,他缓缓伸出手,轻轻触摸着额头上还在渗血的伤口,眼神之中忽然闪过一丝阴鸷。心中暗暗思忖道:今日若不能在此树立起自己的威严,那么往后恐怕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找上门来。
正如伟人曾经说过的那样:打得一拳开,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