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灵枢啧啧惋惜,接过来营地里人递上的吃食,“将军,还是先吃点东西吧,吃完东西再吃点药。”
祝霆长长叹了一口气,吃着清粥小菜。
一勺热粥入口,清醇米香溢了满口,前几日他一直在吃沈秋秋弄来的玉米面馍馍,这精细米他是舍不得喝的。
如今受了伤喝一口,祝霆觉得自己身上的伤痛已经被忘光了。
他从小在上京长大,什么好米好面没吃过,但这米……
他的勺子在粥中搅了搅,上面是一层米油,粥底泛着青,大米已经被煮开了花。
张灵枢从旁敲了个咸鸭蛋,两手一用力,金黄色的油流淌出来,“哎呀呀,将军快来。”
祝霆闻到了鲜咸的味道,不太看重饮食的他此刻彻底被沈秋秋带来的这么多食物折服。
他心中悔得肠子都青了。
“快,拿笔墨纸砚来。”
张灵枢奇怪,“将军,你要笔墨纸砚做什么?”
祝霆道:“给我爹写信务必让他去渝州城接到沈秋秋和裴玄。”
张灵枢大喜,“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听说沈姑娘这些米面都是沈家人自己在山里种出来的。”
祝霆掰了段烤红薯,热气腾腾,留着金黄色的蜜糖。
张灵枢在旁道:“这红薯也是沈姑娘自己种出来的。”
祝霆打开白瓷盆盖子,里面是切成段的玉米,“这倒是没见过。”
他取了一段放入口中,清甜可口。
张灵枢在旁兴奋地介绍道:“这是玉米,是沈姑娘在山中发现的粮食作物。”
他挑挑眉,“高产!相当高产!”
祝霆斜了一眼张灵枢,“本将军吃个饭,你怎么话这么多?”
张灵枢识趣地闭上了嘴,半晌,他试探问到:“将军,我也想来一份早饭。”
祝霆皱眉,话语间带了些怒气,“你想吃就说你想吃,总在我耳边叨扰做什么?”
他在旁轻声提醒:“将军,你忘了,你下过军令,粮食调度统一安排,违者斩。”
祝霆深吸了一口气,横了张灵枢一眼,老头子在上京还算圆润,跟着自己走来一路都瘦成皮包骨了,也罢。
“去吧,自己想吃什么领一份。”
“我们的人已经去收缴了对方许多粮草,最近应当是不愁吃穿了。”
“谢将军!”张灵枢兴奋离去。
上京,祝宅。
“报!有小少爷从前线传来的书信。”
“哪呢?”
“哪呢!”
祝老将军丢了拐杖,他匆忙跑过去,多年的旧疾让他的腿脚不太灵活,跑起来左摇右摆。
还没到花甲之年,祝老将军就已经是满头枯败如干草的头发,脸上皱纹密布,无数大大小小的伤痕在脸上和褶皱混在一起,剑眉倒数,一脸正气。
黑衣人急忙跑上前来,跪在地上,双手呈上书信。
“将军请。”
祝老将军取过书信,立马拆开,看着看着,脸上的表情由惊喜到冷漠,一身的肃杀之气,凌然立在庭院中。
“将军……”
“退下!”老将军低吼一声。
他拿着书信缓缓堂中,短短几步的距离,好像瞬间老了十岁。
他一双眼睛流出浑浊的老泪,“儿啊,我的儿啊……”
他擦擦眼泪,再次盯着书信看去。
此刻祝家老人也闻讯赶来。
“听说我的儿来信了!”
“侄儿的信呢?”
互相搀扶着过来两个老妇人,一人是祝霆的娘,一人是祝霆的婶婶。
二房父子早就殒命在了战场上,只留下这一老妇人。
“夫君,快给我看看,咱们儿子到底说了什么?”
祝老将军长长叹了一口气,递出了自己的书信,“看吧……”
老妇人接过信,看完后怒火攻心,一把取下堂上先帝御赐的宝剑。
“我这就拼了我这把老骨头,去朝堂上问问!”
“我祝家为皇家打江山!收复失地,这一辈就剩下个小儿子,还要取他的性命吗?”
“我们不做这将军了!”
老妇人发起了狠,打砸了堂上的东西,掀开衣摆就要走。
“站住!”
祝老将军喝住了老妇人
“你现在去,就是要现在即刻断送了我儿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