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令棠和家人们再次团聚,这次爹娘和大哥来京城了,二哥照样留在杭州照管家里的生意。
另外还有崔家二叔一家也跟着来京了,但是之前在码头上他们见那孔家兄妹在,知道是大侄子令梧的未婚妻以及未来舅兄,孔首辅的孙子孙女。
一家人就没有下马车,躲在马车里,怕初到京城哪里礼仪规矩不对丢了令梧的人。
崔二叔性子较为软弱,没有他大哥也就是崔令棠父亲的经商之才。
向来是待在家里赋闲,靠着家中产业分红过活。
偶尔大哥崔大老爷安排他做点事,帮衬家里的生意。
但是分红丰厚,二房也不缺钱,日子滋润的很。
所以崔二叔也没有动力上进,反正有大哥就行了,再不济也还有二侄子令旻呢,那小子也是个会经商的主。
崔家二婶倒是个有几分精明泼辣劲的人,崔家也分了几家铺子给她在管,但是她没有生下儿子,只有一个嫡女叫做崔令荷。
崔二叔有个八岁的庶子,叫做崔令奕,这次也带入京里来了。
此刻,崔令棠正和崔令荷坐在一个马车里,崔令荷还是小时候那副谨小慎微的样子,不敢和堂妹说话。
崔令荷的母亲生完她之后不知道是不是伤了身子,从那之后再未有孕。
偏偏她是个女儿家,迟早是要嫁出去的,也无法继承家业。
好强泼辣的崔二婶一直犟着不肯给崔二叔纳妾,后来是实在无法有孕,被人说了闲话。
勉强给崔二叔纳了一门妾室,生下了崔三郎崔令奕。
所以崔令奕今年才八岁,比两个堂哥小很多。
但是崔二婶对待唯一的女儿态度越来越差,动不动就是罚她跪祠堂或者是用戒尺打她手心,美名其曰教她规矩,偶尔在外面都是直接训斥,不假辞色。
因为她觉得这个女儿克她,要不是因为生她伤了身子怎么可能再生不出孩子?
她有些时候打了女儿也会后悔,然后在吃穿上去补偿女儿,可是下一次她还是会忍不住把心里的怨气撒在女儿身上,就好像女儿是她的出气筒。
在这个时代,生不出儿子的女人要遭受很多恶意,不仅是来自婆家和娘家,还有那些看热闹的外人,但凡走在外面赴宴感觉腰杆都挺不直。
而崔令荷在母亲这种伤人的态度下性格也逐渐越来越沉默,越来越麻木。
父亲性子懦弱,向来在母亲的威势下不敢为她说话,怕和母亲吵架。
而她崔令荷感受不到家人的爱意,只觉得没有人爱自己,生活暗淡无光。
其实崔令棠的父母偶尔也是有些看不惯崔二婶的做法的,会为侄女令荷说话,但那只限于见面的时候。
崔家两房不是住在一起,两家的宅子是比邻而居,各有各的宅子。
崔二婶关起门来管教自己女儿就算是伯父伯母也没资格插手。
所以,天长日久之下,崔令荷就成个木头美人了,表面美丽但是内里胆小怯弱无趣。
远不及崔令棠在杭州的声名,愿意上门提亲的也是些不怎么样的人家。
这次崔二婶故意趁着侄子令梧要办婚礼的契机带了女儿上京城,也是为了让大哥大嫂帮忙看看能不能在京里给女儿找一户好人家。
崔令棠见堂姐令荷和自己的面容有四分相像,她身上穿着新做的浅绿色织金襦裙,纯白色的披帛,发髻上是纯金的牡丹金簪,青色的玉珠子坠下来。
雪肤乌发,樱唇粉腮,光洁饱满的额头,一点美人尖,柳眉下双瞳剪水,端的有一种忧郁美人之感,只是姿态有些瑟缩,破坏了这份美感。
二婶虽然不喜这个女儿,但是吃穿上还是不曾亏待。
令棠对着自己的堂姐笑了一下,缓解气氛,“姐姐,你是不是初来京城,有些紧张啊?
我和你说,我刚来的时候也这样,感觉自己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似的!
等过几日,我带你去我的如意酒楼吃饭,去京城里着名的金玉楼打首饰,你见识多了,就觉得没什么了,都那样。”
崔令荷听见样样拔尖的堂妹也说刚来京城的时候和她一样,顿时松下一口气,对崔令棠感激地笑了笑,“嗯,谢谢你,棠姐儿。”
“小事,我们是姊妹嘛。
大哥明天要去孔府下聘,确定婚期,估计最晚今年年底会完婚。
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和二叔二婶住在崔宅,需要什么都和我说,不要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