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碰到了床沿。
按照正常发展,陈聿就要被扑倒在床上了,然而,他核心发力,硬生生撑住了。
“诶——”汪绝有些可惜,带着明显昏了头的语气道,“哥哥腰腹力量真好。”
他一退再退不是为了让汪绝踩到他头上来的,陈聿缓慢地、不爽地“啧”了声。
这声一出,汪绝后颈上的毛炸起,他连忙松手,被喜悦冲击掉的理智回归,规规矩矩地站在床边,好像刚刚得寸进尺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陈聿面无表情道:“滚上去睡觉。”
床宽一米八,睡两个成年男性绰绰有余。
汪绝换了个干净枕头,问陈聿:“哥哥你睡哪边?”
陈聿抱着臂,靠着墙,说:“随便。”
汪绝便把陈聿的枕头挪到靠窗那边,自己睡靠门的一侧,他拍了拍床,很深地注视着陈聿,“哥哥,来。”
汪绝的眼神,养过动物的都知道,那是狼或者犬见到肉骨头的兴奋与渴望,它们紧紧盯着,耳朵竖起身体前倾,但又因为被主人呵斥了,所以暂时收起獠牙,晃几下尾巴,佯装臣服态。
但陈聿向来是不会怕的,他熄了灯,只留一盏床头的暖黄。
床垫下陷,他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陈聿原本以为对方会再装个几分钟,没想到,他刚放下被子,汪绝就拥了过来,小腿压在铁链上,施加重量,动弹不得。
是了,陈聿怎么可能不知道,当他说出“和我睡也不是不行”的那一刻,就等于告诉汪绝:你可以这么做。
两人心知肚明。
陈聿睡前会习惯性地刷会手机,直到睡意渐渐席卷。
两人盖着一床被子,也贴得严丝合缝,汪绝枕在枕头与枕头之间,圈住怀里的人,手臂绕过陈聿的后颈,颧骨抵着陈聿的头顶,发丝压着陈聿的耳朵尖。
陈聿在看美食视频,那种国外大学自助食堂每日吃什么,不过几秒就划走了。
汪绝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哥哥,我没看完。”
说话时,炙热的呼吸轻轻扫过,头皮一阵发麻,陈聿产生了一点不对劲的感觉,但又不知道具体哪里出了错,明明是很熟悉的画面,他回想起以前——
番薯干从来没有看过动画片,于是每天睡觉前,陈聿都会把电视调到少儿频道,让番薯干看一会。
连看个动画片,番薯干都要和他贴得紧紧的。
奈何陈聿的手臂横亘在两人中间,于是番薯干的姿势非常别扭,歪着头,折着腰,看着就难受。
陈聿看了看,抬起胳膊,示意番薯干靠到自己怀里,头枕着自己的手臂。
番薯干人小也轻,长时间压着也没问题。
这样姿势一改,两人都舒服多了。
汪绝:“哥哥?”
想不通,不想了,陈聿划回去,让汪绝看。
汪绝说:“这个番茄芝士千层面看着好好吃。”
陈聿拆穿道:“不好吃,干巴,没味。”
他硕士在国外读了四年,划走也是因为一眼就知道这些菜并不如看起来那样美味,纯纯诈骗。
两人依偎在一起看了大概十几分钟,随后关了灯。
没有了手机的声音,两人交错的呼吸声明显起来。
汪绝松了手,腰腹往后退了一点,他侧着身,定定地看着陈聿,他远不如表面上看得那么淡定与释然。
距离他们上一次同床共枕,过了十六年之久。
他想这一天,想了十六年。
十六年啊……>br />
他的眼神暗下来,鼻尖埋在被子里,全是陈聿的味道,他的指尖朝陈聿的方向动了动,但又克制地收回来,握成拳。
今晚对于汪绝来说,注定是不眠之夜。
重逢之后两人第一次同床共枕,汪绝说了不做什么就是不做什么,他极有分寸,不想给陈聿留下两人一起睡不舒服的印象。
他压抑着一阵又一阵躁动,小声说:“晚安,哥哥。”
陈聿平躺着,闭着眼,“嗯。”
一夜到天亮。
阳光透过最边边的窗帘缝照射进来,陈聿困顿地睁开眼,先是闻到了一点米的香味。
他看着天花板,有些发呆,可以说是完全没睡着。
废话,隔壁躺了一个24k钛合金眼,几乎盯了他整晚。
饶是他,也做不到不受影响地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