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泊语“嗯”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你什么时候回来?”
向坞迟疑一秒钟,脚边是敞开的行李,空房子里只有他一人,很快明白过来对方已经发现了。
“泊语,我……”
“说好了不搬出去的,你现在走了,是什么意思?”叶泊语语气冷然地打断道。
“我想我们先冷静……”
“你让我怎么冷静?!”叶泊语没办法明白,“你现在回来,我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向坞有些迷茫地眨了下眼,“那不可能的,我都已经交好租金了……”
叶泊语深吸一口气,“租金重要还是我重要?!你不是说过我是最重要的吗?”
“你当然是啊。”向坞照旧好脾气,但做出的事完全与之相反,“但是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我需要重整一下思绪……”
叶泊语此刻完全没办法好好思考,向坞一声不吭地离开对他的刺激还是太大了,整个人没多少理智可言。
“你是不是不需要我了?欠的钱就快要还完了,落脚的地方也解决了,所以干脆连我也一并抛下?!”
向坞闻言一怔,“你是怎么知道的,贷款快还完的事情?”
叶泊语在那边重重喘息着,“这难道是重点吗?你都走了,我明明说过你离开就等于我们分手了,但你还是走了!”
“你现在很不冷静,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向坞温声劝道。
尽管知道自己说什么叶泊语都听不进去,但还是希望能够好好沟通。
“我不要谈,我要你回来。”
“对不起,”向坞的语气依旧真诚,真诚到让人绝望,“泊语,我办不到。”
“好,那你告诉我,你搬去哪里了。”
“过一段时间吧,等我把这边收拾好……”
“向坞,你这是要跟我分手吗?”叶泊语忽然开口,认真询问。
“……”
电话那边没有回答。
叶泊语的心情很差。
张溢观察了有一阵子,终于可以拍着胸脯保证——叶泊语现在就是个炸药桶,只差一股邪火,就能助他彻底引爆。
好巧不巧。
这天下课,叶泊语忽然说对面那家食堂的饭菜实在太难吃,想换另一个食堂吃饭。
他很久没抱怨过食堂难吃了。
虽然的确难吃。
于是去了。
又好巧不巧,在路上遇到艺术院的严子衿。
叶泊语二话没说,把人踹倒揍了一顿。
张溢彻底懵了,严子衿也懵了。
还以为是向坞终于纳过闷来找叶泊语告状了,一时情急之下什么都说出来。
本来叶泊语只是想随便揍揍,听完揍得更重了。
他没想到自己那点小心思原来早被向坞知道。
当初在酒吧,在一堆恶意的嘲弄声中,他率先踏出那一步。
起初只是好奇。
王辰是个垃圾。
这谁都看得出,但对王辰那样的垃圾,向坞都如此温柔,那是不是对他,会更加关怀有加呢?
毕竟这个人看着这么圣母。
叶泊语忘不掉那晚月色在他脸上镀上的银白,将他一整个的轮廓柔和。
黑眼黑发,还有一掐就陷进去的脸颊。
向坞是一团柔软的棉花,是一朵天边的云,不管揉弄成什么形状,过不了多久,又会变回他自己。
没人能够改变他。
叶泊语却因为在他身边,而改变了自己。
本来和一群狐朋狗友混着,日子也在这种浑浊不清里消耗着。有时候他想挣脱出来,可是过不多久,叶汶宇一通电话,或者是严子衿的一次递话,都会让他迅速清醒过来——
何必呢。
何必假装清醒?
他真如向坞看到的那样单纯无害,只是体型大只了些,不懂控制情绪,才会乱用暴力吗?
不是的。
能够轻易就把王辰那种货色踢出这个圈子,踢出局——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叶泊语知道,尽管自己讨厌叶汶宇,厌恶着叶家,可他自己又好到哪里去呢。
他也在泥潭里打滚。
是因为好奇心,那晚他牵向坞的手,带他离开。是满足自己的私欲。
在简陋的花坛吃饭是第一次,邀请别人去他家住也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