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吃饭?”
她这下只留一双眼睛,和杨乘泯像得,简直是共用同一双眼睛。
陈牧成端详着她看了极短的一霎。
然后碎片捡完,地面的啤酒清理完,粗略收拾一下。他在椅子上坐下,接过何欢递给他的水,正色道:“不用了。”
这是他头次和她正面交锋,陈牧成省去那些弯弯绕绕的客套。很直白,很开门见山,很直言不讳,很不顾及她的感受,一句一句地把自己参透到的东西明出来。
“我总是觉得奇怪,那天你来找杨乘泯,你跟杨乘泯说你想认回他。但之前那么多年你从没出现过。你知道杨东家在哪里,但那么多年你从不来找杨乘泯。”
“那你现在来找他,你现在来认回他,是为什么呢?”
陈牧成偏头,看仍旧没关,仍旧开着停在杨乘泯那个报道的画面上。似乎是被设置过了,反复播放,循环播放,不停播放。
“是因为杨乘泯现在很好,很出色吗?”
他说出这番话,就跟他出现在他的家里一样,是再次令何欢感到意外的。但也只有意外了。
“这不是很正常吗?”她很敏锐地察觉到陈牧成那丝刁难的恶意,不明白是从何而来,但何欢语气上还是对陈牧成保持着一个大人面对一个孩子,一个长辈面对一个小辈时的友善。
她的眼弯了一下,也跟着分出一眼看电视里的杨乘泯,用轻声细语的声气徐徐展开她强悍且十分有说服力的理由:“我是一个妈妈,我的孩子现在很好很出色,我想要认回他,想让他叫我一声妈妈,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是吗?”陈牧成的视线仍旧没转过来,“那你认回他了,为什么不跟他道歉呢?为什么不想法设法去跟他重温这些年失去的感情呢?为什么现在不以妈妈的身份去给他做些什么事,买些什么东西,陪他完成些什么想完成的呢?”
他不给她正名的机会,决绝果断地接自己的话:“我总觉得奇怪,但其实一点也不奇怪,是我高估了一个妈妈对孩子的感情。”
“你对他一点感情也没有。”陈牧成和她对视,面面相觑,平静得怪异,“是吗?”
因为没有感情,所以任何奇怪,所以所有奇怪,便理所当然一点也不奇怪。
“这和你有关系吗?”他说他觉得奇怪,何欢也觉得他奇怪。他一个外人,是站在什么立场来刨析她的行事,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跟她说这些的。
“当然有。”陈牧成回答。
何欢看不出来有什么关系。在陈牧成口中,也在她眼里,他和杨乘泯只是那层由双方大人衍生出来的浅薄的借住关系,没有深到哪里去,更没有资格来对她评判这些。
她甩给他:“有什么关系”
陈牧成不回答了,他这次对她卸掉杨乘泯的妈妈这个堪比罩上一个光环般无比柔软的滤镜,是真的在打量一个陌生人那样打量她。
“你一点也不像个妈妈。”
“我一点也不想当这个妈妈。”
太复杂的话了,陈牧成听不懂,他也问不出既然你不想还要生下杨乘泯这种刻薄。
他端坐着,深深吸了一口气,尽力压抑自己的情绪:“我听余子平说,你要带杨乘泯走是吗?”
他咄咄:“为什么要带他走?往哪走?你没有考虑过他想不想离开这里,就擅自替他做决定是吗?”
毋庸置疑,他将她解析得太深了。几乎是不留情面,不留余地,深彻而透彻。完全,没有一丝润色的,把何欢赤裸裸地剥开了。
何欢只能用笑来应对:“我也想好好补偿他。”
“不是的。”这样听起来于情于理没有一点破绽的话,陈牧成却否决,“你根本不是想补偿他,你只是自己过得不好,而他恰好过得很好,活得很出色,长得很优秀,你想要用他来慰藉你这些年的不好而已。”
“你受了太多指点和唾弃了,你也想过一过与指点和唾弃不一样的生活。”
她确实受过太多指点和唾弃了,因此当她在电视上看到杨乘泯,在电视上认出杨乘泯。那样伴随光彩一点也不平庸的杨乘泯,她确实想在他的身边过一过那个与指点和唾弃不一样的生活。
这有错吗,那是她的孩子,哪怕她缺失了他那么多年,他的所有成就与荣誉也都应该有她一份。
话以至此,再找理由倒显得她有几分欲盖弥彰了。何欢不否认,卸掉伪装的情深面孔,认可陈牧成对她的洞彻:“就算是这样又怎么样?”
“不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