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做这种事呢,你怎么能对我做这种事还什么反应也没有呢。
陈牧成是真的很狼狈,裤腿上全是斑驳的泥点,衣服又黏又湿地贴着他的腰身脊背,头发一缕一缕遮住视线,他看什么也看不完全,他听什么也听不清,他感觉,他这辈子从未有过的狼狈都在这里了。
一屋瘆人的寂静,这种诡异的气氛持续了将近五分钟,杨苍走了,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个人。
陈牧成像脚崴了一样抖着往前了很多步,他不想追究杨乘泯给他装了两枚定位芯片这个单单说一遍就让人毛骨悚然的话题。他问杨乘泯,无关紧要,无足轻重,他偏偏执拗地要一个答案:“你给我吃的维生素是什么?”
杨乘泯在雨夜天打下来的墨黑色中看着他回答:“安眠药,止疼片。”
“就是为了装这个吗?”怪不得他无知无觉地睡了那么长时间,陈牧成是很聪明的一个人,他不得不深呼了一大口气,“还打麻药了是吗?什么定位芯片?装在哪?”
杨乘泯不说话。
陈牧成感到有点崩溃。
肩膀上的酸胀又在这时传过来,陈牧成联想到了。他揣着答案,他还是不愿意相信,宁愿是他过分揣测他。
“左边肩膀一个,右边肩膀一个,是吗?”
杨乘泯依旧不说话,只是看他。
“好吧。”陈牧成有一种近乎妥协的无力,和他僵持着,对峙着,最后退让着,“那我也不会怪你的。”
“只是你总是看着我的话,我也会有一点做不好我自己想做的事情的。”
为什么不会怪他,又为什么走了又回来,杨乘泯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不给一丝可能的打断:“不行。”
陈牧成有些生气,眼神仰视着,是几分无助和不知所措。一刻又神色变软,如同在开解一个固执的孩子:“我不走了。”
他说:“我以后就留在这里,我哪也不去。”
杨乘泯并不信他这个话,他的情绪都藏进眼睛里,沉默和对视陈牧成,什么也没事。
“去洗个澡吧。”
陈牧成定着不动,听出来杨乘泯不信,反而是看杨乘泯归置他带回来的那些被雨淋透的行李。
“不要了。”陈牧成说:“这些都不要了。”
杨乘泯没问是什么都不要了吗,衣服,生活用品,这些年独自在外面积攒,留下来的所有。
他小心地将嘴边的话换成:“是真的不打算走了吗?”
“你不相信我吗?”陈牧成是真的很问他你在怕什么呢,然而最终他只是上前,探出一只胳膊贴上杨乘泯的脸,轻轻柔柔地抚,以此来向他保证,填满他不被填满的安全感,“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呢。”
杨乘泯的喉咙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还是没开口,倒是陈牧成感觉到饿,抛出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我们吃点什么呢,现在已经很晚了。”
大风大浪都过去,飘浮漂泊都结束,这种感觉像两个人是真的好好在一起了很多年后,然后来好好的过日子。
转折太快,走向太平和,仿佛上一秒是暴雨下一秒就风和日丽,和杨乘泯预想的不一样,杨乘泯也从没预想过这些,他有些恍惚地问他:“你想吃什么?”
陈牧成胳膊上搭着杨乘泯的睡衣,还真认认真真想了一会儿:“做条鱼吧,我在国外的时候,最想吃你做的鱼。”
等到陈牧成洗完澡湿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满屋都已经是浓浓的鱼香味,陈牧成纵了两下鼻子,闻够了,拿起桌上杨乘泯泡给他的感冒冲剂一口气喝完。
杨乘泯在厨房看火,掀开锅盖的那一刻,满满的白气争先恐后地溺出来,窗外是春雨,窗内是绕在杨乘泯身边的烟火气,两种岁月静好,让陈牧成有种不真实感。
他愣了好大一会儿才走过去,坐在椅子上看杨乘泯装盘装点,接着拉开厨房的门问他:“怎么不吹头发?”
陈牧成摸了一下脖子,如实讲:“我忘了。”
杨乘泯将火调小,慢慢炖着,进浴室叫陈牧成:“过来。”
陈牧成被他圈在身前,眼睛向上眨,在镜子里对比两个人的身高。
末了,不知是真的开心,还是想缓解不够轻松自然的气氛,他的眼弯了一下,笑道:“我怎么还是没有你高。”
杨乘泯换了挡,一边吹,一边反问他:“你想跟我一样高?”
“也不是。”陈牧成没话找话地聊:“就想着,应该是这样吧。”
杨乘泯收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