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李之洲答什么,他都愿意全盘接受。
这世界上忽然崩塌的东西有很多,雪山或是股市,人心或者是承诺。
可这些放在李之洲身上都不适用。
于思煜还什么都没有得到,无论是他的心,还是他的承诺。
几天下来,打电话已经成了于思煜下意识的习惯,他没事就往微信上拨一个语音,聊天页面里满满的全是绿油油的一片对方拒绝接通。
终于,这个好似已经查无此人的微信电话,在于思煜一遍又一遍的拨打后,接通了。
于思煜压根没想过这个电话会被接通,他摁下语音通话按钮的时候,正坐在餐桌上跟爸妈一块吃饭。如果知道这个电话会接通,于思煜打死都不会去拨这个电话。
接电话的并不是李之洲,而是他的父亲李光济。
一声低沉的“喂。”吓得于思煜一激灵。
他眼疾手快地摁掉免提,抓起手机放到了耳边。即便如此,林毓的目光还是势不可挡地扫了过来。
于思煜饭都不吃了,他伸直了腿,抵着餐椅往后退了退,然后站了起来就溜到了阳台外面,背对着他妈的目光,心虚地拉上了阳台的拉门。
“叔叔您好,我找李之洲。”走到阳台外,于思煜才敢出声说话。
“你有什么事吗”李光济的声音听起来很和气,说出来的话却并没有那么客气。
“问问题。”于思煜不假思索地撒谎。
“哦。他忙着学习,你看看,能不能问问别的同学,或者给老师打电话。”李光济拒绝了,并给出了听起来很合理的建议。
“其他同学没他学的好。至于老师,老师也是有上班时间的。叔叔,我就问一个问题,不会耽误太多时间。”于思煜语气平静地给出了更为合情合理的反驳。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点李之洲的声音,于思煜没有听清楚,但是他很清晰地听到了李光济的训斥:“你闭嘴。有哪个好学生天天跟别人打电话,我看你现在是心术不正了。”
于思煜抿紧了嘴,嘴角不自觉地往下耷拉。在一副心平气和的壳子下,他无声无息地生起了气。
训斥完李之洲,李光济用硬邦邦的语气跟于思煜说:“他真的没有空。你找别人吧。”
于思煜的手死死扣着手机,指尖的指甲泛起了一层青白,但他依旧声音平静地说:“那叔叔您有空吗?我找您行吗?”
李光济大概是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明显迟疑了一下,“找我?”
“您既然不让李之洲接电话,我有什么问题问您可以吗?劳烦您当个传话筒,帮我问一下,然后再将答案告诉我。”
“你非得找李之洲做什么?”
我乐意!我喜欢!于思煜在心里喊着,嘴上却客客气气地解释道:“我说了呀,叔叔。别人没他学的好。同学之间互帮互助不可以吗?我又没白占他便宜。您那离婚官司的律师不也是走了我妈的关系给您介绍的吗?叔您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十多岁的少年浑身都是长着刺的。
于思煜平日里会用软绵绵的棉花糖包裹着自己,将那些青春期里肆意生长着的尖刺藏得严严实实。
他看起来是个乖巧的孩子,底子里却有着别扭的倔强,越是生气越是要笑着,用最温软的语气说着最阴毒的话语。
淬着糖浆的尖刺扎了人,也是会见血的。
李光济没有说话,另一头传来了李之洲的声音,这一次于思煜终于听清楚了他的话。他的声音里并没有生气也没有要反抗的意思,只是平心静气地请求道:“爸,手机还给我。”
可是李光济却来了火,“你妈的事情我都没跟你算账。你现在哪来的脸跟我讨价还价。”
“我妈的事是我妈的事,跟他没关系。你不要混为一谈。”李之洲的声音猛地大了起来,于思煜终于在里面听到了情绪。
焦躁的,不婻風安的,甚至有些悲伤的声音。
电话在李之洲声音传来后,突兀地被挂断了。
于思煜抬起头向傍晚的天空望去,天的尽头涌进了一片乌黑的云。
他在冷风中长长地吸着气。
于思煜第一次觉得自己失控了。
他应该想得到惹火李光济的后果。可他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提了董滢的事情。
那些他打出去的子弹,原封不动地落到李之洲的身上。
于思煜穿着单薄的居家服,在阳台上站了很久,直到浑身都快冻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