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从地平线上浮起,盖过了黎明前最昏暗的时刻后,金黄铺洒在福船的甲板上。
一片忙碌。
铁丝拖把在地上一下一下地刮着,发出唰唰的响声,水桶一泼,积血顺着海水形成一道纹路冲刷进大海。
“喂。”
“什么事?”
“昨天晚上,龙哥打你的那一巴掌,你是……故意的?”
在刷地的船员脸色一变,咽了一口口水,说道:
“不……不算。”
“不算是什么意思?”
“我没想让他打的,那种情况,哪还敢让龙哥先出手?”船员低着头,用力地用拖把刷着地,“但……就是很邪乎的,就是被打了。”
“那看来……南海龙爷的称号,不是浪得虚名的,深藏不露啊。”
拿着拖把的船员抬头,眼神笃定地说道:
“深不深,藏不藏的不知道。”他顿了顿,“虎哥……不,陈芝虎已经够厉害了,依我看来,龙爷的猛,更加深不可测……”
啪!
主船室的木门闩,从内往外断裂,侧门上四散的木块将站在一旁的人砸出了一个大包。
一道气流涌出。
所有船员立时停下了手中的活,猛然抬头。
顺着这股气流,船室内弯身被踢出一个头戴红色头巾的彪型大汉!
陈芝彪!
他从主船室内一直横飞而出,穿过众人的目光,直坠大海。
同一时间,主船室内又直飞出一个无比矫健的身影,那道身影的右侧的利器,在日出的照耀下形成了一条曲弯的金光。
一只饱经日晒,布满粗糙条纹却充满爆发力的右手一瞬间勾在船檐上,卸了一道力后,背上的大刀猛然挥出。
当!
一声巨响,海鸥四散。
阿麒从主船室冲出来,对着夹板大喊一句:
“大家别动,切磋,切磋!他们只是在切磋!”
众人如梦方醒,但圆月弯刀与那五虎断魂刀碰撞处荡出来的内劲气息,每一分蕴含着要吃人的杀意,哪里有半分切磋的味道。
两双同样凌厉的眼神,在福船的边缘撞上。
陈芝彪惊奇之余眼角有一分喜色。忍不住问道:
“好一手圆月弯刀,龙哥你藏得真深!”他把断魂刀压前了半分,“这种霸道刚正的内力,龙虎山的正一,还是……还是武当的纯阳?”
“无所谓,都一样。”隆正桐压前半步,差半步就要将陈芝彪推下大海:
“服了没?”
阿彪抬头,眼神一凌,嘴角一动:
“当然没有!”
两个人同时朝前方一压。
银色的圆月弯刀和吊着红绳的五虎断魂在船角交错,黑色的刀柄握着的劲道绕出气流,弯刀左挥右绕如碧龙出海。
鹰翻身覆!
倒吊月!
当啷~
又一阵狂风顺着一道悠长的嘶鸣吹了吹去,那些赤打着上身精壮的船员看得目瞪口呆。
那几个昨日被点出来的人,此时更是脸色刹白。
他们此时的内心只有一个情绪:庆幸。庆幸自己当时的怯弱,庆幸自己当时犹豫不决。
一个陈芝彪已经让人害怕,病了数月的龙爷,怕是身手还在陈芝彪之上。若是哪个不知死的冤大头,那时鼓起了勇气率先出手的话,怕是没有一个人能见到今早的太阳。
陈芝彪惊异的神色已经超过了兴奋。
这一刀下来,自己引以为傲的劲道竟被震了回来,差点大刀就得脱手,半边身子像是被麻痹了一样难以动弹。
这一道奇色未过,瞳孔却下意识地收缩。
那把像是追魂一样的弯刀,长驱直入,直至陈芝彪的咽喉。
这旋转而来的身影,偶尔扫过一双如同厉鬼一样的眼神,气势与恐惧,如潮水般一涌而至。
陈芝彪抬头怒吼,口出春雷,硬切的手掌强拉起断魂刀,从下往上格挡住来势汹汹的弯刃。
一接触到刀刃,隆正桐在空中打转的身子就立即往下坠,同时圆月弯刀向上一勾。
井中月!
陈芝彪脸上已顾不得惊奇,战意被隆正桐一波又一波的攻势挑起,心中只觉得无比畅快。
他毫不示弱,断发如丝的大刀刃迎头高举,往在身下的隆正桐身上用力一砸砸,扯裂了空气,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明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