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
飞身跃入黑暗的隆正桐缓慢回头。
身后的火光渐行渐远,那十几把快刀只追了两步就停了下来。
踏地飞快,隆正桐的身法本就快得惊人。逐渐地,远处的厮杀声就消失了,身边只剩下深夜的蝉鸣。
“如记忆中一样,这陈震好谨慎……”隆正桐喃喃道,“真的一个都不追出来。”
嗖一声停下脚步,人站在摇摇晃晃的树枝上。
“这么一来,那烛影堂的人怕是死都不会离开那关押陈芝彪的刑房了。”
他转过身去,将弯刀收起,一阵难色从脸上闪过:
“这么险的棋,之后还是得少走……”
“但愿他撑得住。”
身子一沉,再次飞身而去,没入黑暗,消失得无影无踪。
……
插在西牢四周围的火把摇曳,四处被照得一片通明,焰光熹熹。
刀剑碰撞声不断,人声却不鼎沸。
这帮围杀陈芝鹄的兵士,个个训练有素,即使被刺穿了心房,也只是默默地倒下,不发出一句声响。
这毫无呼喊声的猎场,更添了几分难以言表的杀意。
粘稠如墨的夜色下,那站在石佛之上的六扇门门主,眯着双眼,和田碧绿玉造的烟杆上吐出牙牙青烟。
数十个兵士已处于最佳的围杀阵型,身后还站着上百个蓄势待发,随时候补的兵士,整齐划一站在身后,鸦雀无声。
“响令,让他们准备退下去,围在刀阵的要口堵着退路即可。”孔梨说道,“免得误伤了。”
“是,大人。”
嘭嘭嘭,三支红色的小烟火射向空中,周围鸣起了一声低沉的号鸣。
那本围绕着红缨枪一刻不断地进攻的刀阵,在那一刻,默契地往外一拉,将整个前院让了出来。
同一时间,紫气大盛的陈芝鹄一枪砸下去,砸得到处尘埃四起。
这偌大的前院只孤零零站了这长枪书生一人。
孔梨接过手下递过来的黑色令旗,口中念念有词,在半空中挥舞一阵后,双手卡成印状,眼中冷气逼人,杀意盈盈。
“离,坎,离,震!”
嗞~~
令旗尖处燃出黑色的火焰,慢慢凝成了三支或虚或实的黑色弓箭,随着孔梨双手往前一推。
三支黑火箭如离弦般顺序直冲而下。
【闾山道法,乌金火弩】
那三支箭去势不快,劲头却沉重如山岳。
第一支黑箭,一路上挑翻了数个火把,直往陈芝鹄的眉心而去。低头仰飞,长枪后收,黑火擦右肩而过,陈芝鹄整件布衣立即被铺上了黑灰。第二支箭紧追而来,直接射至陈芝鹄那步伐退却的身后,直接封住了退路。黑火焰逆着夜风飞驰,到跟前时已大了两分有多,一片乌色中,最后一支箭急啸而下,与陈芝鹄恰好举起的红缨枪头猛烈对撞!
吞刃与箭头,只在那最尖锐的一点交撞,震荡出当一声巨响,延绵不绝地散出骇人的气息。
陈芝鹄剑眉竖起,冷哼一声,身后的“武獒雀”虚影扬起有一丈半,深紫色从他的手指至长枪不断外冲。
高处的孔梨面目狰狞,双手结印叉在胸前,双脚一前一后呈弓状,延绵不绝的乌金火一直往那黑火箭尾输送过去。
紫黑纠缠,交织得天昏地暗,彼此角力。
横飞燕,飞燕穿堂!
陈芝鹄挑起枪头,在空中划出一道卷帘,右手大拇指一送,顺着翘起的黑火人往上一扯。同一时间,一道紫气从左掌中挥出,直拍高空。
三百六十度旋身之后,黑火箭被扯离了原方向,在其身后划了一个圆圈后,竟猛地往那站在上首的孔梨直飞而去。
那站在石佛上施法的人脸色一沉,怒吼一声,黑火化成了孔雀开屏壮,一下子往下吞了下来。
武獒雀眼眸微抬,红黑相间的巨翼夹杂着红缨枪,狂暴倾射。
这一下猛烈的对撞,是这不眠夜中最为凶猛所在。
莫说在场那些苦守阵口的士兵,已有几人因受不了这强横的气息而晕倒,连那遥远的内牢高楼上的两人,都能清晰无比地感受到此处传来的通天杀意。
这本围得水泄不通的西牢,此时因为这一对撞,而被硬生生地震出一个缺口来。
……
远处的胡都尉拳头紧握,惊道:
“大人……大人,西牢第一层阵被破开了!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