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有些尴尬,这丹宁拿督提出的要求其实相当不合符常理,说出的表情却是一脸无辜。
张用汲的眼神飘开。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金陵的上峰如今到底是何意,虽说内阁那边的意思已经是实打实的了,九龙港却已两日无动静。一是巡抚李延机未归,自己担着福州沿岸的军务,让这上百艘战船靠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二来这丹宁拿督之后与九龙港密切相关,可以说是自己除内阁以外最不能得罪的人物了。
他支支吾吾,半句话也没有说出来,假装在一旁看风景。
那陪在身后的马交同知何轩,是一个年轻气盛的汉子,见此此时在一旁接过了话柄:
“在下有一事不解,希望拿督大人指教一下。”
丹宁哦了一声,轻抬碧瞳:
“但说无妨。”
“这一百四十八架蒸汽船,上首标着的可是其对应番号?”
丹宁笑了笑,不置可否。
其余几人此时皆愕然,不知道这何同知问这话是何意。
何轩见得丹宁没有说话,继续说道:
“拿督,吾前年奉上令运送八十万匹丝绸,到过阿姆斯特丹游览一趟,贵国十架【诸神】战舰的威势,如今依然难以忘怀。”
丹宁微笑,依旧沉默。
何轩毫无停下的意思: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一百四十八架蒸汽船上所编的番号,并非那【阿波罗】,而是唤作【波塞冬】的船队。敢问一下,如果【波塞冬】的护卫舰在这里,那其本身,又在什么地方呢?”
“何轩!放肆!”张用汲重声地斥责了一句。
“无妨,无妨,之后九龙港事宜一成,你我将是同侪。”丹宁挥了挥手,“将军可知【阿波罗】先几年一直在波罗的海附近与英吉利作战?”
几位朝廷官员默不作声。
丹宁说道:“正是那时,护卫舰队有了极大的损伤……关外事急,妖人势大,既然是圣皇帝的旨意,七省联盟不敢怠慢,是以将那临时将那【波塞冬】所属的番号,调至南海,以出至最高战力,保证万事无一失。”
“哦?”何轩显然是没有满意,冷笑了一声,“丹宁拿督你这就把我等当外行了……水军护卫,严丝合缝,一船一海员,皆以精心配备。两架诸神号形态功能差天共地,何来相互调动一说?”
丹宁理了理衣服,用手擦了一下摆在江边的石椅子,坐了上去。
他一个人坐了过去,看着眼前的寻龙江,背着所有人,问道:
“何大人,阁下想说什么呢?”
何轩无视了上下级的眼神,说道:
“别无他意。只是张大人说不出口的话,晚生一向鲁莽,就由在下说出口。”他顿了顿,“如今九龙港的协议未定,圣上的圣旨未到,贵国理应停靠九龙港,九龙港比我们这刺桐港要大得多招呼也周到得多,怎么说都不算我们怠慢。贵国船队威力惊人,贸贸然掀开码头上的【明膜】安排入内,风险实在太大,希望拿督大人你谅解。”
此人说话不卑不亢,是为后生的楷模。
丹宁背着众人,眼睛眯着看向远方船队,用掌心敲了敲额头,似是在极力回想着什么。
“何大人,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是崇熙十三年来的荷兰?”
何轩微微一动,点了点头,说道:
“正是,那年奉的织造局的令与七省商会交易丝绸,陶瓷。”
丹宁嗯了一声:
“如我无记错,那时候招待阁下的,正是我?”
“正是,丹宁拿督那时,仍未坐上如今的位置。”
“哦?那就奇怪了,那时我记得荷兰戒严,天主教廷是下了明令的,外使入城的活动范围,是有明确限制的。诸神船队番号编制,乃是最大机密之事,到底是哪位引何大人去看的?”
何轩一愣,却也不避讳,大方地说道:
“如何看见的,拿督你就不要追问了,一码归一码,你若对我几年前去访荷兰的制程有抱怨,大可以往我上峰投诉,以后丹宁大人长驻九龙港,你我打交道的机会多得很。只是今日,诸事未定,各方的眼睛都看着,要我们坏规矩掀开明膜放这一百四十八只船上来,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希望拿督你理解。”
“理解,理解,我只是想问问……”
丹宁转过头来,脸上是能让所有姑娘神魂颠倒的笑容:
“既然那时我能装着不知道让阁下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