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以东,一座崭新的神城伫立,它并未因地动而倒塌。
以苏临如今强大的精神力,这座城市内的景象都被印在他的脑海中,他的目光可以看到上百公里外的海面。
天阴沉了下来,那是海啸带来的暴雨,乌云蔽日,分明是下午三四点的时分,却像是夜晚一般。
海啸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是相对‘低矮’的潮峰,苏临和陆知雪先是俯视,然后渐渐地抬高视线,大海在他们面前卷曲起来,数千万吨海水筑成巨墙迎面推来。
漆黑的天幕下,黑色的水墙和黑色的礁石滩撞击,巨墙破碎,声若雷霆!
山崖下方的一座鸟居首当其冲地被摧毁,朱红色的大梁被高高举起在白浪顶端,像是红纸折的小船。
潮头拍击高崖,泼天的白水就像是逆流的瀑布,在天空中化为一场暴雨,苏临身后树林中落叶纷坠,目光所及之处唯有白水,耳中所闻之声唯有狂风暴雨。
这般景象就足以让一个正常人惊心,颤栗着后退,因为这只是第一波浪潮而已,后续的大浪还未打过来,海啸的峰值超过五百米,足够吞噬这处临海山崖。
结合地变的情况,苏临只是粗略的预估,就知道这场海啸过境后会将樱花国吞噬,除了那座超凡科技的神城有希望屹立不倒外,其他的城市将成为历史。
而那些还在道路上堵车,盼望着能前往神城避难的人民,都会成为海水中的浮尸。
陆知雪不愧是个女疯子,在这种时候看着那铺天盖地而来的海潮一双眸子带着光,就像是小孩子在做过山车时的那种眼神,就差高呼一句好刺激了。
而苏临闭上了眼,他强大的精神力遍布东京,数不清的声音和景象投入他的脑海。
他看到在那些拥堵的道路上,狂风暴雨中一辆辆车前后挨着,大地在扩张中仍旧在震颤,车内的人不敢出来,他们不是在怕暴雨和狂风,也不是怕地震,只是害怕和家人们分开。
苏临看到普通家庭的父亲驾驶汽车,母亲坐在副驾驶座上,孩子坐在后排。父亲急躁地摁着喇叭,母亲转过身柔声细语地安慰孩子,哥哥侧身将妹妹抱住,而他们中间是妹妹心爱的玩具熊。
他看到有年轻的小夫妻,女孩害怕地流着眼泪,把头靠在男孩的肩上,男孩一手揽着她的肩膀,一手死死地握着方向盘,凶狠地盯着前方,像是上了战场的武士,他想保护自己的妻子。
苏临在看到一对年迈的老夫妇时内有些触动,老妇人之前大概是在给神城内的孩子打电话,可通讯已经断了,她还有太多没说完的唠叨。
她的丈夫拿手帕给她轻轻地擦着眼泪,说着些安抚的话,认为孩子在神城内是安全的,他们跑不掉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老妇人就说她不怕死,可她还没跟儿子交代完,儿子要是在他们死后,不好好吃饭怎么办?天这么冷,不知道添衣怎么办?
说着说着,老妇人就大哭了起来,老人就抱着她,看向车窗外的暴雨,眼角也带上了湿润。
老人知道他们是死亡率最高的人群,他们的老式汽车在这种暴风雨中随时可能熄火,就算能坚持到神城前,政府也会优先让年轻力壮的人走通道,他们已经太老了,没什么价值了。
苏临就像是个八卦之王,用精神力偷看偷听每个车内的家庭伦理剧,有人哭有人笑,如果人生真的是一场戏剧,那么此时他们可能都到了大结局的时候。
忽然间,苏临有些难过,因为他知道了这场大戏本有的结局。
那个普通家庭的父亲按喇叭按的再急躁,也不可能让他们的车飞到神城去,母亲温柔的安抚孩子,自己心中的惊恐却无处排解,孩子也未必就那么无知,年幼的哥哥抱着妹妹,不止是因为他害怕,是因为他不想妹妹那么害怕。
年轻的小夫妻坐在一起,男孩儿揽住女孩儿就像揽住了全世界,可现在世界就要毁灭了,他眼神凶狠的看着前方,可前方没有他的敌人,他的敌人是命运,是被书写好的宿命。
老妇人的儿子好像不太聪明,或者说是那种生活自理能力差的人,所以她才会那么唠叨,电话刚打通时老头子似乎想跟儿子说几句,但老妇人直接抢过电话滔滔不绝。
她才唠叨了没七八句,通讯就断掉了,满心的不安,怕自己的儿子以后会过不好。
看着那么多的人悲伤,苏临却有点羡慕他们,因为车里的人们还能相互依偎着取暖,他们抱在一起哭,或是笑的难看,原来这就是家人啊。
苏临忽然在想,那个老妇人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