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
一双婴儿手臂粗细的红烛燃起,将这间不算太大的屋子照得很明亮。
赵小凤坐在床上,满脸欢喜。
她扭过头,看了一眼陆潜。
只看了一眼,她便又将头扭转回去,垂下下巴,道:“潜哥……”
陆潜呆呆地坐在炕上,脸上挂着一丝微笑,整个人却是一动不动,好像失了魂一般。
赵小凤唤了一句,继续说道:“咱俩成了亲,以后地里的活都还让我干,你就专心剪你的纸。咱们……咱们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淳朴的姑娘,说出了她新婚的第一句誓言。
陆潜没有说话,仍是呆呆地坐着,甚至于——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
赵小凤似是害羞,仍旧低头摆弄着自己的衣角,低声道:“等咱们干上几年,日子过好了,也……有了娃,咱就再盖一个新房子。”
“我这么说,你也别太有负担,不行我就出山去,再多开荒出几亩地来,多种出来的粮食,你拿去王家营集上卖了。这样攒几年,加上你剪纸挣的钱,也能够再盖一间屋子了。”
“潜哥,你说这样好不好?”
她见陆潜一直不吭声,不禁有些慌,忍不住抬起头来,向陆潜看去。
陆潜仍旧呆呆地坐着,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赵小凤见陆潜这副模样,有些狐疑,忍不住唤道:“潜哥?”
陆潜仍旧像是一根木头一样,呆呆的不动。
赵小凤见状,真有点慌了,她伸手拉住陆潜的胳膊,晃了晃,道:“潜……”
岂料,她拉着陆潜的胳膊,只是一晃。陆潜的身体,却如毫无支撑一般,自行往炕上倒了下去。
不过,陆潜刚刚倒下,下一瞬,他的双目之中,就恢复了清明。
陆潜“噌”地又坐起来,眨了眨眼睛,看向赵小凤,道:“怎么了?”
赵小凤打量了陆潜几眼,道:“你……刚才是睡着了么?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躺下休息一会?”
陆潜摇了摇头,道:“没事。”
他双手按在腿上,双眼直视着前方,目光之中,现出一抹冰凉:
“又是祝家。老虎不发威,就拿我当病猫了?”
“好啊,既然都选了今天这个好日子,那我就会上你们一会。”
午门外,村民们已经开始吃喝、吆五喝六起来。
灯笼的光虽然暗淡,但月亮已经露了头,多出了些亮光来。
陆潜稍加思索,又想要进入小兔的视野。但侧头一瞧,看见赵小凤一脸忐忑,不由得收起双目中的凶光,对她笑道:
“可能是太困了,我刚刚竟然眯了一会,你说什么了?”
他刚刚进入了小兔的视野,暂时失去了自己的视野。她说的话,几乎一个字都没听见。
赵小凤面色一紧,急忙道:“那你躺下睡一会吧,一会还要出去陪他们喝酒呢?”
陪他们喝酒?
陆潜的嘴角,不由得又勾起了一丝冷笑。
他对赵小凤摆摆手,示意不用,突然问道:“你爹身体还好吗?”
小凤摇了摇头,道:“不太好,他腿上一直有毛病,你也是知道的。这年岁大了,毛病就更多了。”
“嗯。”
陆潜应了一声,想了想,却终究没有说话。
房间里,再度陷入了沉默。
少倾之后,陆潜扭头看向自己的新婚妻子,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到。”
赵小凤道:“潜哥,我刚刚盘算了一下。我家有五亩地,你家也有五亩地,可惜你不种田一直荒着。以后我把这十亩地都种起来,每年能打不少粮食呢。”
陆潜有些意外地道:“你一个人能种十亩地?”
赵小凤一挺胸膛,道:“你可莫要小看我,我家里的地从十三岁开始就是我在种了。”
十三岁,也就刚刚上初中的年纪吧,就将家里的重活一肩挑了起来。
陆潜摆摆手,道:“这些你不用考虑,以后你家的地你也不用再种了。”
赵小凤吃惊地道:“那怎么成,不种田咱们吃什么?再说,将来咱们有了……得养活三口子人呢。”
陆潜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问道:“你知道我们家有一门剪纸术吗?”
赵小凤点头道:“知道啊,潜哥你不是一直都剪纸吗。”
“哦?”
陆潜